四月艷陽天

　小嫣子的一歲四個月小記錄加紐約行心得報告寫了個開頭，還沒寫完，先來插播一篇。昨天（禮拜一）小嫣子跟媽媽同時放假，媽媽的假是幾個禮拜前就安排好的，為了在新舊工作之間有個明顯的分水嶺，所以自己給自己放了一個禮拜的假。嫣媽OS:是滴，嫣媽我換工作了，還是在同一間公司，但是完全離開了財務部門，現在跟Sales、Product和Engineering突然近好多，以前的人生雖然算不上黑白，但現在真是色彩繽紛，至於做什麼，歡迎來電詢問。這個禮拜，原本依照我的春秋大夢，是要好好逍遙自在一番的，結果星期天下午接到保母的電話，保母重感冒啦，星期一沒法兒來上班，於是小嫣子也放假一天。

　母女倆難得的一天假，讓我想起以前在育嬰假的時光，滿腦子想重溫舊夢的嫣媽，馬上做好計畫，準備一早先來跟在紐澤西的酷媽和妮與妹做facetime，晚點再帶小嫣子去科博館玩。聖誕節因為我們生病錯過跟酷媽他們見面敘舊的機會，讓人扼腕啊，酷妹跟小嫣子生日只差一個月（又少一天），上次見面還是一年以前，兩個人都只是小小貝比，原本我很期待聖誕節時兩個小姑娘的重聚，這次可以玩在一起，偏偏天不從人願，等不及下一次聖誕節，現在來個視訊過過乾癮也好。至於科博館則是嫣媽私心的最愛（小嫣子也很愛），前前後後我們已經去了四、五次還去不膩。因為敝公司員工優惠免費參觀，而三歲以下幼兒免錢，加上非周末假日科博館既不擁擠，周邊免錢的停車位也不難找，一下子平常貴兮兮的博物館一毛錢也不需要花，不帶小嫣子去暢遊一下簡直是對不起這難得的一天啊。至於這一天（如果有）剩下的時間或興致，在我們家前面的街上隨意逛逛，買杯咖啡、吃個點心，或者到小遊戲場去轉轉，都很寫意呀。

　這麼完美的計畫很難想像會出什麼錯。

　但是明明有了聖誕節的教訓，我居然還好傻好天真，忘了咱家嫣然妹妹又感冒這個變數。

　小嫣子這次感冒到底是怎麼染上的，我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她傳染給我，還是我傳染給她也不可考。總之我從年前得了流感以來，兩個多禮拜一直沒好透，有事沒事就咳個兩聲，後來幾乎好了，沒想到上個禮拜死灰復燃、居然越來越嚴重，還跟著流鼻涕。同一時間小嫣子也出現一模一樣的症狀，沒兩天爸爸也是，我們一家都陣亡啦。當然跟之前的流感比，這個小感冒簡直是小Case，小嫣子雖然感冒心情和活動力似乎也沒多大影響，所以我們也沒多緊張，日子照過、飯照吃，裡拜天晚上爸爸在準備抱小嫣子上樓睡覺前還靈光一閃，看小嫣子在自己的小床裡睡得香，想到每天抱上樓去幾乎都會把她吵醒，然後就免不了一場pack n play抗拒戰，於是靈機一動提議乾脆讓她在樓下自己房間的小床裡睡過夜吧。反正這是遲早的事，只是如何開始這個transition我一直沒有好方法，選日不如撞日，既然這個禮拜有一周的休假，即使晚上辛苦點，白天不用上班總可以補回來，所以我也欣然同意，自願在她房間打地鋪跟她奮戰──叫我睡樓上然後聽到她哭鬧再下樓，我是打死不幹的；即使睡在同一樓的客房，想到要爬下床還要走到她房間，我也嫌麻煩，想想就只有跟她睡同一個房間一途──而且我私心（妄）想她在自己舒服的小床裡睡這麼熟，說不定就直接一覺到天亮，然後這從此再也不是個問題。

　結果鼻塞加庫庫嗽的小嫣子睡到半夜兩點就開始哭鬧，我安撫她睡下去大概沒有半個小時她又起來哭，不知道是不舒服還是不習慣小床，非要我爬起來拍著她睡著才算，這樣一個晚上居然可以給我搞個十次不止，我睏得要死，半夜兩點的耐心加母愛不到三點半就用光光，折騰到五點多塞一瓶奶才好一咪咪，最後她又爬起來哭的時候，我只好直接把她抱出來一起睡地鋪，說也奇怪，睡地鋪她倒是睡得香，一直到八點爸爸下樓都沒再醒過，看來這根本是黏人病作祟，得想辦法戒掉啊。不過我們也不排除跟感冒也有點兒關係，等她感冒好一點之後再來繼續訓練。總之第一晚在自己小床睡過夜的嘗試大失敗。

　晚上搞成這樣，我們兩個白天當然精神都不好。嫣媽我從小天賦異稟，加上這一年的鍛鍊，招架睡眠不足的功力算是爐火純青，半杯咖啡下肚，已經又是一尾半活的龍。小嫣子繼續咳嗽流鼻涕，一個早上都愛睏愛睏的，跟酷媽她們做facetime也興致缺缺，不是躺在沙發上就是趴在地上，給她什麼指令一概裝聽不見，最後居然在我身上睡著了，跟酷妹當然也沒有交流到，不過也沒有鬧場就是了，讓我盡情跟酷媽、酷妮和酷妹facetime了兩個小時。

　中午小嫣子還是咳得厲害，也似乎沒有什麼胃口，給她吃什麼都給我搖頭，不然就意思意思吃個一口就開始抗拒唉唉叫，最後只對pouch有興趣，勉強吃下一個。吃完飯我決定幫她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之後再做打算。洗澡向來是小嫣子的愛，所以半個小時小妞玩得很愉快，洗完也果真如我所願，放下小床沒多久就睡著了，小妞睡了一個小時爬起來的時候剛好下午兩點，既然時間還不算晚，我們就往科博館殺去。

【星期一整個科博館人都不多，水族館的魚愛怎麼看怎麼看、愛看多久看多久。】

　禮拜一下午的科博館很空曠，完全不同於假日人山人海的擁擠。小嫣子愛走就走，愛站在路中間也不怕擋了別人的路或被別人不注意踩到，只是平常很愛自己走、到處跑的小嫣子，因為感冒的關係，沒走兩下就要我抱，這我哪吃得消啊，乾脆帶她到樓下水族館的大魚缸前的小台階上坐著看魚，兩人都不費力。大魚缸裡有各種色彩斑斕的熱帶魚，有Nemo也有Dory，漂亮極了，而且坐在一整面的大魚缸前就像在電影院看電影，剛好我也幫小嫣子準備了點心，就讓她坐在我旁邊著啃著小優格餅乾，一邊看魚兒們游過來游過去，愜意極了。

【一邊看魚一邊吃點心，好幸福哪。】

　不過我的愜意沒有持續多久，小優格餅乾吃完了，小嫣子就不開心了，我帶了金魚餅乾和蔬菜起司乖乖，小嫣子都不賞臉，一心只想要吃小優格餅乾，我變不出來，她就給我在大庭廣眾（好啦，有大庭，沒有廣眾，只有小貓兩三隻）之下撒起野來，我只好把她抱離現場，想用水族館裡其他魚缸轉移她的注意力，但是小妞沒看兩眼就又想起她的小優格餅乾，就又開始唉，最後是那缸「長得鱷魚的魚」旁邊的樓梯拯救了我。小嫣子對魚缸裡的「鱷魚」沒有興趣，對樓梯倒是很愛，她對樓梯的熱愛已經持續差不多半年了，只是在家我們有安全柵門擋著，她沒什麼機會爬，在紐約奶奶家那兩個星期，她一找到機會就要我拉著她的手去爬樓梯，而且是要像大人一樣一腳一階的走法，而不是小爬蟲類手腳並用的「爬」法。現在又逮著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希望她能忘懷小優格餅乾的我當然樂意配合，剛好這裡的樓梯每一階不會太高，除了大人用的扶手還有適合小朋友抓握的欄杆，小嫣子可以一隻手抓著欄杆，一隻手抓著我的手上上下下，完全是她的菜，於是我們母女倆就在那幾階樓梯上來回走了十幾遍。幸好這個樓梯旁邊有扶手可以讓小妞自己扶，我只需要牽著她的一隻手，而不需要半彎著腰抓她兩隻手，小妞樂了，我也沒有太慘。

【在遊戲室裡玩的時候心情看起來還ＯＫ啊。】

【怎麼一出來就莫名奇妙的哭起來啦？】

【原來肚子餓心情差，啃完包子就好多啦。】

　樓梯走完，我帶她去館裡的幼兒遊戲室，小嫣子雖然不像前幾次來都玩得很瘋，但也沒有不開心，只是玩了半個小時，不知道她是累了還是又想起她的小優格餅乾，又開始吵著要我抱，我想她畢竟一整天都沒有吃什麼，很可能是餓了，就帶她去餐廳買了一個雞肉包來吃（沒錯，就是一個大肉包，美國博物館裡買得到這種中式點心，了不起吧），小嫣子對蒸的軟軟的、裡面那側又沾浸了肉汁的包子皮很感興趣，吃了不少，連雞肉餡兒也吃了兩口，看來是真的餓了。吃完包子，小嫣子的精神來了，也不再懷念她的小優格餅乾了，她開始在餐廳裡四處亂跑，反正下午四點多的餐廳裡沒什麼人，我也隨便她，樂得坐在一邊休息。我們一直玩到快五點博物館差不多要關門時才回家，總體而言，這一天雖然與我美好的想像不盡相同，可我們還是玩的很開心，這樣一個沒有周末人群壓力、沒有時間壓力、就咱們母女倆想幹嘛就幹嘛的日子，還是從我回去上班以來的第一次；小嫣子越來越懂事、越來越好玩，偶而偷一個浮生半日閒來一次這樣「隨波逐流」的「冒險」實在很不錯的呀。

【今天的冒險就咱們倆。】

　大概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歡小動物，小女生尤其是。我不知道這種對小動物的喜愛從什麼時候開始，至少從小嫣子身上我知道一直到前兩、三個月她才很明顯表現出對動物的興趣與熱情。

　小嫣子剛滿月沒多久，我們帶她在家附近散步，有一家鳥店店主人養了一隻很大的聖伯納，很溫馴，常常坐在門口吸引路人注意。鳥店裡有各種顏色斑斕的大鸚鵡，在鳥架上讓人自由參觀，爸爸沒事就帶她去看鳥、看狗狗，但是她對這麼大一隻的狗狗視而不見，似乎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對鸚鵡只是對牠們高頻率的叫聲皺眉，想來跟新生兒視力還沒有完全發展成熟、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有限有關。過完元旦沒多久，我們帶三個多月的小嫣子去舊金山動物園看動物，不知道是不是舊金山動物園實在太遜，動物沒兩隻，引不起小嫣子興趣（說實話，也不怎麼引得起我們的興趣），還是那天天太冷，小嫣子呈現半冬眠狀態，總之，她大部分時間只是平靜地看，對觀賞路徑旁的樹葉的興趣遠大於籠子或柵圈裡的動物。

【剛滿月的小嫣子，對鳥店主人養的這麼大的狗狗也不怎麼理會。】

【第一次去舊金山動物園，小嫣子對這些站得遠遠的、看也看不清的動物沒什麼太大興趣，這張是難得捕捉到的笑容，她大概只記得那天很冷吧。】

　半歲以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於「會動的東西」的興趣大大增加，越活潑的越得到她的歡心。帶她去鳥店看鳥，她愛跳上跳下、吱吱喳喳叫個不停的小畫眉鳥遠勝過很優雅地站在枝條上的大鸚鵡，在小畫眉鳥的籠子前可以津津有味地看個半天，還不時興奮地扭動身體、手舞足蹈。在路上看到鴿子更是像見到了好久不見的好朋友似的，老遠就開始蹦啊蹦的，每天從Hannah家接她回家的路上，她總要「激動」地又跳又笑好幾次，最開心的事是停下來盯著路邊的鴿子瞧，每次總會吸引好多的目光跟「讚嘆聲」，不管是貝比好可愛，還是鴿子有什麼好看，媽媽現在已經很習慣了，什麼時候想看鴿子，咱們隨時可以停下來看個過癮，母女倆無入而不自得。

　我們家附近養狗的人家不少，路上不難見到跟著主人出來散步、慢跑的狗狗，或是在咖啡店、健身房前等待主人出來的狗狗，幾個月前在路上看到狗基本上是無動於衷的小嫣子現在突然「開竅」了，什麼狗狗經過她身邊都要好好地看一看、順便再跳一跳才甘心，要不是有揹巾，我跟爸爸的手臂大概早就斷了。有一次從Hannah家回來的路上經過附近的La Boulange咖啡烘培店（就是星巴克最近收購的那家烘培店），在店外的桌子旁看到一隻好大、好漂亮的狗，有點像聖伯納，但是認狗不是我的專長，除了常見的幾種狗，我也叫不出個名堂。狗狗躺在桌子邊，主人想必是在店裡買東西，小嫣子一看到這麼可愛的狗就凍未條，興奮地又叫又笑、又扭又跳，狗狗也很友善地搖尾巴回應，我讓他們兩個套套交情，直到狗主人出來。狗主人是個年輕的男生，大概不常看見這麼「嗨」的貝比，看得出來有被小嫣子震撼到，直說：「好開心的貝比呀！好迷人的笑容。」我當然也趕快稱讚他的狗：「好漂亮的狗啊。」禮尚往來嘛。

　小嫣子愛看鴿子愛看狗，七月四號美國國慶那個周末，我們帶她去漁人碼頭的海灣水族館，發現她更看魚。七月四號那幾天天氣特別好，加上有周末連假，我們原本想開車到灣區附近最有名的水族館Monterey Aquarium和附近一個很美的小城Carmel，去小小度假一番，但是那幾天人潮洶湧，矽谷附近的有名的景點、海灘都人滿為患，怕人擠人、怕塞車的爸爸，實在不想花雙倍的時間在車陣中跟平常只需要兩個小時的路程奮鬥，到了當地再跟人山人海廝殺，所以我們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家附近找出路，想到舊金山漁人碼頭三十九號碼頭旁就有一個水族館，規模不大，可聽說麻雀雖小也五臟俱全；於是即使三十九號碼頭傍晚施放國慶煙火，是七月四號當天舊金山最擁擠的地方，看在不用開車，從家門口搭輕軌電車就可以到的分上，我們還是很願意貪圖這個地利之便。

　小嫣子第一次去水族館，因為有之前去舊金山動物園的經驗，我們對她的反應不抱太大期望，但是萬萬沒想到小嫣子進了暗暗的水族館、看到一缸又一缸在鮮豔燈光下閃閃發光的魚群，在她眼睛前面游來游去，居然興奮異常，到了熱帶魚缸，看著五顏六色的熱帶魚，更是開心，還要把手裡的旺旺仙貝送給魚缸裡的Nemo吃。幾乎每一缸魚、水母甚至是海草，只要會明顯游動（或擺動）的都可以討她的歡心。到了樓下的水底隧道，看到大魚、小魚、鯊魚在她面前、頭上游過，她更看得津津有味，頭東轉西轉、上看下看，忙得很。觀賞動線的最後一站是三樓的教育體驗館，裡面有義工解說，那天介紹的好像是一隻黃金蠑螈之類的吧，忘性還是很大的嫣媽目前想不太起來擺在教育解說台上的那隻動物是啥，反正是水族兩棲類的（這很明顯不是靠記的，而是靠推理的，會在水族館裡出現、可以擺在桌上的動物不多啦），這站的重點應該算是那個體驗池了，裡面有溫馴的鯊魚、魟魚和海星，讓小朋友自由觸摸，體驗這些動物的觸感，不過這些動物也不是隨便摸都可以的，水族館深知小朋友一出手小動物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傷，於是畫了圖解，讓義工不時宣導如何「體驗」，像是小虎鯊，遊客只可以伸一隻手指頭觸碰牠兩個背鰭中間的部位，魟魚則只能在背的正中間，海星比較「耐操」，可以隨便戳，只要不把牠拔起來就可以了。這些體驗池裡的魚群，大概已經經驗老到，個個練就了一身自保的絕招，不是聚在體驗池最遙遠靠假山的一端，就是游在池子中間，輕易不肯游到靠近遊客的池邊，於是池邊圍了一群虎視眈眈的小朋友，都只能遠觀而無法褻玩焉。偶而幾隻不小心游到池邊的魟魚，被一堆小手指爭先恐後地戳了幾下以後，就再也不肯靠近了。小嫣子當然還太小，讓她看看就算了，至於嫣媽，想當年（迷之音：二十年前啊）第一次造訪舊金山的時候也來過這個水族館，摸過魟魚跟海星，所以沒有什麼欲望再去摸，倒是爸爸趁亂摸了海星一把，也算是體驗到了。

【漂亮的熱帶魚缸很得小嫣子歡心，不時要去戳兩下。】

　水族館一遊很成功，一方面是因為現在小嫣子對於動物的興趣很高，一方面是因為在水族館看魚很容易，鼻子湊近魚缸就可以看個夠，不像到動物園，得放眼遼望大大的柵欄或籠子裡面，有時還得找半天才有可能看見一兩隻意興闌珊的動物，再一方面是這個水族館的大小對這個年紀的貝比甚至大一點的小小孩來說，其實是剛剛好的，小小人的體力跟注意力剛好可以應付這個沒有很大的水族館，爸爸媽媽也可以在小朋友鬧起脾氣之前逛完順利出場，所以嫣媽大大推薦。

【兩人在海灣水族館的海底隧道裡看魚都看得很專注啊。】

　出了水族館，我們一路逛回一號碼頭（跟要去三十九號碼頭準備看煙火的人群恰恰反方向，爸爸開心的咧），坐車回家以前在Market Street起點的一個廣場上小歇一下，小嫣子順便喝瓶奶補充體力。廣場有人吃三明治順便拿麵包餵鴿子，因此吸引了一大群鴿子聚集，這可正中小嫣子下懷，一大群鴿子在廣場到處走，小嫣子看得不亦樂乎，爸爸為了娛樂女兒，也決定找點東西餵餵鴿子，讓牠們聚集在小嫣子面前，但是找遍渾身上下，只找到了一包Oreo巧克力夾心餅乾。於是爸爸很慷慨地分了一塊給鴿子們吃，巧克力餅乾本身不怎麼對鴿子們的胃口，香草夾心倒是很受歡迎，鴿子們爭先恐後地搶著吃，還不時上演大欺小的戲碼，小嫣子邊看邊喝采，完全樂不思蜀。

【小嫣子愛看鴿子，可以看牠千遍也不厭倦，如果不是我們不讓她靠近，她更想做的是追著鴿子跑（爬）。】

　有了逛水族館的成功經驗，兩天以後我們決定再次挑戰動物園，舊金山動物園我們實在是沒有興趣，決定開車過橋（海灣大橋）到歐克蘭Oakland的動物園去逛逛。Oakland Zoo的規模比San Francisco Zoo大多了，至少以動物的數目來說，每一種動物好歹有個一群（註：三者以上為群），不像舊金山動物園不是一隻孤伶伶的，就是很明顯感情不好的兩隻。這次小嫣子果真開竅了，雖然對步道兩旁的花叢樹葉還是很感興趣，看到動物們總算有些反應，尤其是距離近的、體積大的、動作多的，她都會很捧場地在揹巾裡跳個小舞，表示讚許。歐克蘭動物園的兒童體驗區裡有一個Petting Zoo，裡面有大的小的山羊和小豬滿園跑，小朋友們可以自由去摸或者拿園方準備好的小毛刷幫牠們刷刷毛，很受小朋友歡迎。我們帶小嫣子進去湊熱鬧，沒想到她看到山羊興奮極了，又蹦又跳，又笑又叫；我抱著她去追山羊，蹲下來讓她跟山羊一般高，她毫不遲疑地伸出小手要去摸山羊，好在這些山羊們天性溫馴（還是園方訓練有素？），對於這種莽撞的貝比一副「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姿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照樣自顧自地吃草、散步。要不是太陽太大，即使戴了帽子還嫌曬，我們還真願意在這個體驗區多花些時間，讓小妞開心個夠。就這樣，小嫣子的國慶日周末十分充實，從水族館、動物園到廣場的鴿子，充滿了與動物的互動。

【歐克蘭動物園跟舊金山的比，才像真的動物園，長頸鹿不用找就可以看到好幾隻呢。】

【歐克蘭動物園的Petting Zoo。小嫣子愛死了這些山羊。】

　七月底的一個星期六，我們沒有特別計畫，又不想老是去公園玩，靈光一閃，那就去在金門公園（Golden Gate Park）裡的加州科學博物館（California Academy of Science）吧。我們老早就聽人家推薦過這個博物館，只是覺得小嫣子太小，裡面的展覽她一個也看不懂，去了也沒有意義，而且博物館的門票不便宜，大人票價要三十五塊美金左右，還不如去免錢的公園盪鞦韆，小妞說不定還開心點。但是嫣媽發現咱們公司員工去這個科博館到七月底以前可以免錢，就很心動，想說既然小嫣子那麼愛看魚，科學館裡面也有一個水族館，即使她什麼都不愛，至少有個水族館是票房保證，就拖著爸爸一起去了。以大人的角度來看，這個科博館經營規劃地真的不錯，展覽的主題很多元，每一個也都兼顧教育娛樂，很多互動設施，像是地震體驗屋，別說小朋友愛，大人也有興趣。缺點就是太貴，入場門票貴就算了，進來以後一些特展還得另外收錢（像是地震體驗屋、天文台），一家來一趟科博館，比去一趟婚禮還貴，家有小朋友的，或者喜歡逛博物館的，還是加入博物館會員（繳年費可以無限次暢遊數家聯名博物館）比較對得起荷包。

　科博館很大，許多特展很受歡迎，還得要排隊，我們沒錢沒閒，所以目標鎖定水族館，直線前進。科博館的水族館跟漁人碼頭的很不一樣，不光是動線、展缸設計，連魚種都很不同：漁人碼頭的水族館著重在北加州當地海洋、淡水的水生物種，科博館裡則有很多稀奇、少見的魚種，像是一種長著像鱷魚一樣的長吻、體積跟小鱷魚差不多的魚，看起來有點像史前時代的古生物，我們從來也沒見過，一整缸的鱷「魚」看起來有點恐怖，不過小嫣子可不這麼想，看得可起勁了。科博館裡也有一個海底隧道，比漁人碼頭的水族館短很多，但是兩旁有長凳可以讓人坐著休息、好整以暇地看魚，我們帶著小嫣子坐著休息，她小姑娘當然不會乖乖坐著，硬是要站著把臉湊近魚缸，然後拍打玻璃、高聲喊叫，完全就是從前去博物館最討厭見到的小孩那一型，幸好科博館裡比她大聲的小孩比比皆是，相形之下，小嫣子就是小巫一隻，我們也隨她去（是不是很討厭的父母？）。如我們所料，科博館水族館區裡的每一缸魚小嫣子都很愛，讓我們覺得值回票價（雖然媽媽的票是免錢的），水族館區以外也頗有意外驚喜，先是中庭花園裡小噴水池會表演「動感水舞」加「特技」，三不五時水柱會從圓圈一點的出水口「跳」到對面，再跳回來，圓周上好幾個出水口輪流跳，看起來很像馬戲團裡的特技表演，向來對水流的興趣不下於動物的小嫣子當然看得目不轉睛、入神極了。地震體驗區旁邊有一個鴕鳥特展，介紹鴕鳥生態，是不用另外付錢的，館方還特別開闢了一個室外區，下午讓小鴕鳥們在陽光下活動筋骨，我們趕上小鴕鳥們放風的時間，當然也去湊熱鬧，小鴕鳥在小嫣子眼裡應該跟鴿子差不了太多，她也看得津津有味。重點式地逛完博物館以後，我們在博物館前面的花園裡又逗留了一會兒，這兒雖然沒有動物，但是有一個噴水池，小嫣子很興奮地爬到池邊巴著邊緣站起來，雖然很明顯想去玩水，但是因為她太矮，伸手進去也撈不到池面，試了幾次不成也只好放棄，乖乖看水。這個科博館整體規劃很不錯，但是門票實在不平易近人，等小嫣子大一點、比較懂事以後我們再考慮加入會員，短期內還是逛逛灣區水族館和動物園就好了。

【小嫣子很愛看魚，是科博館水族館的水底隧道裡高聲尖叫、拍打玻璃的遭人厭小鬼之一。】

【科博館的鴕鳥生態展有真的小鴕鳥可以看，小嫣子也很捧場。】

　說到動物園，第一次去舊金山動物園的經驗實在差強人意，我們一點也沒有打算再回去，但是八月中因為艾莉阿姨一家想去，我們又跟這個寒酸小巧的動物園見面了。本來想，兩個大人花二十四塊門票（還是市民優惠價）加十塊停車費，就當作丟進水裡，反正重點是跟朋友聚聚，動物就當背景。沒想到，預期超低的我們這次在動物園裡居然發現到處有驚喜，這次動物數量似乎微微增加，雖然無尾熊還是孤單的一隻掛在有假森林背景圖片的假樹上大睡特睡、河馬也只靠著一隻當家花旦娛樂大家、許多展區裡空蕩蕩的不見動物蹤影，但是許多動物不再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這次北極熊多了一隻，袋鼠也有兩三隻，算是進步囉。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比較暖和（上次是冬天），小嫣子看到動物的反應也比較熱烈，當然這比較有可能是因為小嫣子長大許多，總算弄明白動物園是幹嘛的，而上次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看到的兒童區的Petting Zoo，非常受小嫣子和Sofia歡迎，尤其是小嫣子，跟在上次歐克蘭動物園一樣，看到山羊就在她鼻子前一點也不怕，反而興奮地又蹦又跳，還拼命要伸手去摸。園裡面有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女孩，巴著爸爸不肯下來，山羊一靠近（或者說她爸爸一帶她靠近山羊），她就歇斯底里的尖叫，嚇壞我們和山羊。這次來動物園，小嫣子顯然玩得很愉快，原本在嫣媽心中只有零點五顆星的舊金山動物園也因此小翻身，現在有兩顆半啦（滿分五顆星啦），如果搭大眾交通工具、或者路邊停車，來一趟動物園只要二十四塊美金，跟科博館比實在划算、離家也近，下次沒地方去的時候還可以考慮。

【小嫣子超愛Petting Zoo。】

【這次動物園裡有玩具大廠Fisher-Price的活動，現場有許多展示玩具讓小朋友試玩，小嫣子跟後面的Sofia都玩得不亦樂乎，你們兩個看動物好像沒那麼開心喔？】

　目前咱們最想去、想了好幾次卻還沒去的就是Monterey的水族館，過幾年等小嫣子再大一點兒，我們也想帶她去南加州參觀美國最大的水族館──聖地牙哥海洋世界，到時候也許她也到了迪士尼的公主年齡，洛杉磯的迪士尼與環球影城都是讓她期待的目的地，那個時候她看到路上的鴿子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興奮呢？

　這幾個禮拜是一整個忙，先是小嫣子被Hannah傳染感冒（Hannah被姐姐傳染，姐姐被幼稚園裡的同學傳染），鼻塞流鼻涕，一個多禮拜胃口不好，鼻塞睡也睡不好，搞得嫣媽我不但是熊貓一大隻，成天頭昏昏快成了有魂無體的稻草人了。然後咱們家有客人來，周末忙著招待大小客人，當然沒有時間寫網誌，加上最近工作也是忙忙忙，所以網誌只好讓它一整個落後。小嫣子十一個月的紀錄開了頭，還沒寫完，目前目標是在她滿一歲以前趕出來就好。

　這個周末是美國勞動節長周末，我們一家原本（再度）打算要遠征Monterey，但是東想西想之後，最後怕塞車、怕人擠人，結果還是不了了之，待在舊金山，反正這一陣子油價貴得恐怖，留在市區，就算讓荷包休養生息一下囉。但是不出去玩，也不能只在家待著，雖然公園、海灘、動物園都是不用腦的選擇，但是我們就想嘗試新東西（是說懶得去新地方旅行的也是我們），想來想去，突然福至心靈，何不試試Gymboree的室內嬰兒活動課程？Gymboree在美國除了賣嬰幼童裝，還有這種嬰幼兒室內潛能開發課程，有著重音樂、美術，也有受歡迎的團體活動的，從出生到三歲都可以上；說是「潛能開發」嫌誇張，頂多算是「寓教於樂」的「團康」遊戲課程。我們不少朋友的貝比都在Gymboree上過這一類課程，也很推薦，舊金山市區只有一家Gymboree活動教室，再離咱們家四英里左右的地方，小嫣子小的時候，嫣媽每天在家都覺得時間不夠用了，哪還有精力每個禮拜帶著她開車去上課？市區的四mi可要開十五分鐘，再加上準備工作，每次出門光花在路上來回可動輒要花一個多小時，想了我就頭痛。而且小嫣子小的時候，吃跟睡的時間都不怎麼固定，而且比較頻繁，我很怕她剛好到上課時間要吃要睡，或者中途失去耐心發起脾氣，那不是白搭？再說一次上課四十五分鐘要價將近二十塊美金，不過就是玩玩遊戲，還不如在家、去公園玩免錢，反正理由很多，結論都是沒興趣。

　但是這是不一樣了，小嫣子到了這個年紀，對新奇的事物充滿好奇，老是在家玩對她是一種虐待，去公園雖然也很好玩，但是多半是自己跟自己玩，或者看別的小朋友玩，沒有什麼太多長時間的互動，雖然平常可以在Hannah家跟Hannah玩，但是畢竟沒有團體互動。加上在保母的訓練下，現在小嫣子的午睡時間很固定，早上十點半左右跟下午三點半左右各睡一覺，吃的時間也不難預測，於是我們的心意開始活動，Gymboree越看越有趣。星期六早上這樣想，上網一查課表，發現下午一點就有一班十到十六個月的貝比遊戲學習班，跟小嫣子的午睡時間一點也不衝突，打電話去問確定有空位，便報名了免費體驗課。

【小嫣子一到Gymboree完全是如魚得水，一點兒也不怕，還四處跟別的貝比Social，好像這兒是她家來著。】

【Gymboree的室內活動道具每兩個禮拜會更新一次，所以不怕小朋友玩膩（或者家長看膩）。】

【小嫣子對每一樣東西都很興致勃勃，都願意嘗試，連平時痛恨的溜滑梯，也沒有那麼排斥。】

【原本以為她對過隧道會害怕，沒想到小球魅力大，她一點也沒猶豫地就爬過來了。】

【這招滾圓柱是老師帶的所有活動裡，小嫣子最愛的一個，她跟著其他小朋友一起把圓柱從教室的一頭推到另一頭，再從另一頭推回來，開心極了。】

【老師讓小朋友坐在帆布傘上，然後輪流對著小朋友們吹泡泡，小嫣子對面前的泡泡很入迷，快被催眠了。這種泡泡和普通的肥皂水不一樣，是用糖漿為底的安全泡泡，嫣媽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帆布傘是Gymboree的招牌活動之一，據說每堂課都會出現，也深得小朋友歡心，小嫣子也很愛，但是她在傘下一點也不受控制，別的小朋友都乖乖坐在自己爸爸媽媽前面，小嫣子卻在底下到處跑，害我只好追著她跑。】

　整堂課小嫣子一整個嗨，下了課還在教室裡自己玩得開心，爸爸媽媽看她這麼捧場，就也跟它拼了，當下就決定加入會員、繳了三個月的會費，Gymboree，我們來啦！

　這個周末舊金山天氣不怎麼樣，天陰陰的，走在路上還可以感覺到白霧裡的細細水霧，陽光不太賞臉，只有偶爾曇花一現。我們意興闌珊，那兒也不想去，就又很沒有創意地帶小嫣子到附近的Dolores Park的遊樂場玩。天氣不好至少有一個好處，就是遊樂場沒有平常周末的人山人海，想玩什麼不用排隊。除了老朋友──盪鞦韆，這次還帶了幾個玩具讓她試了試沙坑，還在裡面認識了一個同樣是十個月大的貝比，再問之下發現兩個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牙都沒長幾顆，有沒有那麼巧？小嫣子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居然把她手上的小杯子一個一個遞給另一個貝比，只是當四隻小杯子都遞過去，人家沒有意思要遞回來的時候，小妞就癟嘴了；伸手去抓，人家不還，小妞就哭了，眼淚一顆顆地掉下來了，這時候人家爸爸趕緊調解，嫣媽卻不管適不適當，當場就笑歪了（真的忍不住嘛，造成她成長的陰影也沒辦法了）。

【第一次玩沙坑，表情挺嚴肅的，上一次玩沙是在海邊，她大概在想，這裡沒有海也沒有陽光，弄了一片沙地是要我來幹啥？】

　要說陰影，我們倒覺得溜滑梯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讓她充滿恐懼。在Dolores Park遊樂場裡滑最初級的滑梯也不是第一次，每一次滑，她頂多就臭著一張臉，我們讓她滑個兩次，看看沒趣也就算了，這次不知道怎麼，小妞打定主意，拼死也不肯滑，我們把她放在滑梯頂端，她居然伸出雙手勾住滑梯頂端，兩隻腳抵住滑梯兩側，整個呈現一個大字形，像隻蜘蛛一樣掛在上面。幫她鬆一隻手，她很快側過身，改掛另一邊；把她放在滑梯中段，她也照樣使出蜘蛛人吸壁功，臭著一張臉，就是不肯放手，等我們想再試著讓她從頂端滑，小妞就使出哭功，搞得我們兩個像是虐待小孩的父母。明明很淺又很短的滑梯，真不知道她的心理障礙從哪兒來的。

【蜘蛛貝比，不下來就是不下來。】

【爸爸鬆開她一隻手，她就盪到另一邊去，像猴子一樣抓得緊緊的。】

【就算沒有滑梯頂端可以抓也難不倒小蜘蛛人，鐵了心了不肯滑下來。】

【碰到不死心（或不識相）的爸爸，貝比就使出哭功。兒保團體來救我啊！】

　小妞對於在家搗蛋可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只要我在廚房，不管在做什麼、要待多久，她一定會爬過來，為的就是等我開冰箱。她對於這個大大的、寒風颼颼的大箱子有著無限的好奇心，自從我開著冰箱門讓她玩了一次以後，小妞食髓知味，整天等著我開冰箱給她玩，如果開了冰箱不讓她玩就關門的話，小妞還會使性子大哭，脾氣大的咧。有的時候爸爸不在家，我忙著準備她的晚餐（或者消夜，因為明明在保母那兒已經吃過晚餐了），實在沒工夫盯著她不要玩櫃子、爐子，就乾脆開冰箱門讓她玩放在門側的飲料、番茄醬等等，或者巴著保鮮抽屜站起來，關賞一層一層玻璃層架上的東西，雖然知道浪費電，至少她在我的視線以內，加上冰箱裡的東西好歹都是食物，不是清潔劑或者藥品之類危險物品，所以分身乏術的媽媽我只好對不起北極熊、南極企鵝了。

【冰箱對小嫣子來說就是個會發光的遊樂場。】

　另一個也稱不上「新鮮」的把戲（或者搗蛋比較貼切）是玩水杯。也不知道是誰教她的，小嫣子現在給她吸口杯，即使她不渴，也會很開心地接過來，剛開始總讓媽媽我很安慰，以為她愛喝水，但是兩秒鐘以後就後悔了，她喝一口水，然後會像噴水池一樣把它吐出來，嘴裡還發出「ㄘㄘ」的聲音，如果我一開始沒發現，等再回首，只有拖她去換衣服的分。

　當噴水鯨魚頂多稱得上是淘氣，當眾挖鼻孔除了噁心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這小妞前幾個禮拜突然發現把小食指伸進鼻孔裡的樂趣，從此三不五時就做這個動作，非常沒有淑女氣質，完全辜負了媽媽給她取名叫嫣然的美意，正當媽媽想幫她改名的時候，突然之間她對挖鼻子又沒有興趣了，讓媽媽鬆了一口氣。可是這幾天不知道又怎麼地，她又想起了這件事，福至心靈的時候就伸進去一下，看在她沒有很「熱衷」的分上，嫣媽就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策略，不鼓勵也不反對，裝沒看見就對了。

　以上這些其實都是「老把戲」了，真的稱得上「新鮮」的，應該算是小妞的站功又精進了一層，現在站著不只可以兩手空出來抓東西，只靠手肘或手腕隨意靠著東西撐著，這個周末還不時會有什麼也不用撐就可以自己維持站姿的時候，雖然每次不過一、兩秒鐘就屁股著地，但是在那曇花一現的兩秒鐘裡，倒是老神在在、很像回事。

　下個禮拜小妞會變什麼把戲，嫣媽拭目以待，或者更正確地說──剉咧等。

［四月真心話］

　 當了媽媽以後，我的哭點就很低，溶點也很低，去年看電視上兒童醫院的募款廣告，一股鼻酸，二話不說就讓麥可上網填資料，加入每月固定捐款的行列；今天晚上 小嫣子睡了，爸爸晚回家，一個人對著網路難得優閒地吃晚餐，偶然看到松露玫瑰的網誌推薦這本書，才看到封面的照片，就讓我一陣揪心，再看到封底的話，就想 哭了。點進博客來試讀了兩章，簡直就是跟自己的眼淚鼻涕過不去，只能隨手抓擦嘴的餐巾紙胡亂擦了一通。

　 錫安媽媽的生命功課如此困難，我們怎能不真心感激珍惜手中的幸福？如果神燈讓媽媽們許三個願望，大概天下媽媽都會希望孩子「平安」、「健康」、「快樂」 吧？但神燈只有阿拉丁有，這三個願望，有些媽媽幸運地擁有應許的幸福；有些媽媽卻得要好努力去付出，才能不失望、不讓自己絕望。我沒有辦法想像家裡有罕病 兒的父母，是怎麼面對每一天的重重考驗。我常看著健康的小嫣子，感激神一眼看穿了我的不堅強與懦弱，雖然未來的事我沒有辦法預知，但是小嫣子出生以來的每 一天，我都感激這三個願望在我的生命裡實現。

　如果你還不認識錫安和錫安媽媽，你可以閱讀《最孤獨也最飽滿的道路》，也可以造訪錫安媽媽的網誌，或者在網路上搜尋，你會重新認識自己的幸福，比你所知道的還多。

 

　　人總是這樣，似乎站在黑色面前，你才會發現、甚至相信手中的白色果真是白的。

　　我也常因為看到有些人的生命功課比我們的更困難，才提醒自己別再感慨，好好數算所擁有的愛與溫暖。

　　如果我能夠讓人看見在你身上理所當然、我卻得來不易的幸福，那麼我非常榮幸成為對照組。

　　留學、旅居國外、精通多國語言……在生下罕病兒錫安、遭遇人生最大的難關之前，她是個聰明、勇敢、多情浪漫、讓大部分人艷羨的女子。如今，她卻是旁人驗證自身幸福的「對照組」。

　　神選擇將錫安交付到她的手中，因為知道她耐得過養育特別孩子的艱苦，挺得住隻身抵禦大風大浪的孤獨，也悟得出擁抱關愛不是示弱而是福分。

　　這個震撼了每一個父母的心、讓百萬讀者重新審視生命的堅強女子，在每一次收拾行囊、面對挑戰、日夜所思當中，堆積起濃烈的感恩、惜福與感動。

　　生命在她的眼中如此新鮮、豐盈，每一秒都在為下一秒的更美好而做準備。

【錫安媽媽的滿滿祝福】

關於奢華──

　　．不是買不起，是不需要。不需要名牌證明我的品味。我不否認它帶來的那些小小的虛榮、尊貴的快感，但它不是我的必須，不配定義我的地位。

關於磨難──

　　．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每天升起的日頭是公平的，它照好人、也照壞人。磨難是冷酷的，但我的心是溫暖的，它不眠不休的把血液和氧氣送到我全身，它毫無保留地讓我愛、讓我感動與體悟。

關於家人──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再怎麼和樂的家庭也是如此。但因為一起走過許多高低起伏，彼此付出過那麼多的關懷與冷戰也澆不熄的愛，一點時間、一句道歉和一個擁抱，就融化了所有誤解與爭執。

關於未來──

　　．無論已過的喜怒哀樂是幻覺與否，真實也罷，妳都只能忘記背後，不斷的往前走去。為了不辜負那些愛妳的眼睛，為了下一次再看進妳的眼睛，我能夠確定自己不受蒙蔽，看見真正的自信與歡欣。

【作者簡介】

卓曉然 (錫安媽媽)

　 　自幼喜愛爬格子，學生時期的作品曾被收入《愛要告訴他》（泰山文化基金會出版），並曾獲聯合報文學營小說組佳作。淡江大學畢業，主修西班牙語、輔修法 語；法國馬賽第一大學應用外語碩士，工作足跡遍及新加坡、台灣、香港與上海。原為踩著高跟鞋獨立自主的現代新女性，二○○六年兒子錫安出生，因病需要密切 照護和早期療育，不得不成為踏著平底鞋跑遍醫院的全職媽媽。

　　白日陪兒子奮鬥復健，夜晚挑燈寫作，以「錫安媽媽」的身分記錄兒子成長與為母心情，部落格「錫安與我 / Zion and Me」 曾入圍二○○八全球華文部落格大獎「年度最佳親子家庭」決選、二○○九全球華文部落格大獎「年度最佳親子家庭」初選，同時是二○○八年與二○○九年中時嚴 選部落格。數十篇文章入選為中時嚴選好文，作品散見於《聯合報》及《講義雜誌》。曾獲聯合報懷恩文學獎社會組二獎、向上基金會文學獎社會組首獎。

　　著有《30年的準備，只為你》《你是我的唯一》。

　　作者部落格：www.wretch.cc/blog/ZionandMe

　這兩天新浪部落資料庫有問題，發文耗時費事，還常常出現錯誤訊息，上一篇文章發了兩天才貼成。偏偏我什麼時候不愛寫，就這兩天犯了發文癮，跟新浪槓上了。

　補一篇貝比早餐食譜──地瓜小鬆餅。小嫣子正式邁進finger food的階段，嫣媽也得苟日新、又日新，不斷在食譜上變換花樣，食物既要能引起小嫣子的興趣、要有營養，還要適合她的小手抓，煞費苦心。前一陣子在網路上看到這道地瓜小鬆餅的食譜，材料易得，做法也容易，加上地瓜又是營養豐富的食物，看了十分心動，剛好上個禮拜買了一大顆地瓜，便切塊用電鍋蒸熟了，幾塊留在冰箱搭配晚餐，一大部分收進凍箱冷凍保存，還有一部分就用叉子輾成泥，來做這道地瓜小鬆餅。

　星期六起了個大早（實際上是被小嫣子吵醒，睡也睡不下去，只好起床），做了一批，都是小巧的不規則圓形，給了她試試水溫，沒想到小嫣子吃了一口，就像吃到木屑似的又伸舌頭又皺眉地把它吐了出來，很不給媽媽面子。好在嫣媽有愈挫愈勇、再接再厲的精神（就是不信邪啦），腦筋一轉，想到之前給小嫣子吃吐司，是蘸水果燕麥泥吃的，吐司蘸了燕麥泥變得濕軟綿密、入口即溶，小嫣子很愛，鬆餅想必同理可證，如果直接吃對沒長牙的她來說太乾難嚥，就蘸個水果燕麥泥囉。嫣媽這一招「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果然奏效，小嫣子一口一口的把它吃光光啦，周末早餐就這樣多攝取了一樣好蔬果。

材料：

無鹽奶油（溶化）　    2大匙

地瓜（蒸熟碾碎）      1/2杯

生蛋黃                       　　　 2個

麵粉                         　　　　1/3杯

       　 泡打粉                        　　　1/2小匙

鮮奶（配方奶或母奶）    適量（約1/4杯）

作法：

1.   地瓜泥與蛋黃拌勻。再拌入麵粉與泡打粉。

2.   一邊攪拌，一邊加入鮮奶，再拌入溶化的奶油，到麵糊稠度呈現用湯匙舀起會慢慢滑下。

3.   平底不沾鍋或鐵鍋用中小火加熱，鍋底刷上奶油防沾。

4.   用湯匙將麵糊舀進鍋裡，形狀大小隨意。等表面佈滿小泡泡，約一到兩分鐘，即可翻面再烤約兩分鐘起鍋。

［原食譜出處：http://wholesomebabyfood.momtastic.com/sweetpotatobabyfoodrecipes.htm］

嫣媽分享：

1.   煎鬆餅的火宜稍微偏小，慢慢烤，否則很容易表面烤焦而裡面仍然夾生。

2.   第一批的鬆餅煎出來表面通常沒有很美，第二批以後就好了，大家表面都呈現均勻的金黃色。

3.   地瓜小鬆餅可以一次多做一些，吃不完的放進冷動夾鏈袋或者食物保存盒冷凍，可以保存一個月左右。要吃的時候拿出來，表面鋪一張沾濕的紙巾，放進微波爐加熱即可。

4.   對於剛開始用手抓東西吃、或者還不習慣吃太「乾」的固體食物的貝比，媽媽可以把鬆餅切成小薄片，蘸（或裹著）水果泥、燕麥泥，讓鬆餅變得入口即化以後給貝比吃。大一點的貝比就可以讓他自己用手抓著吃，可以當早餐，也可以當零食，居家出外都方便。

5.   之前很排斥奶油，覺得奶油為肥胖加心血管疾病之本，能不要讓小嫣子太早接觸最好。後來在幾個嬰兒母親之類的網站看到，奶油居然對貝比來說是好處多過於壞處的，奶油裡面的脂肪與膽固醇，都是貝比大腦發育所需，雖說仍然覺得可以選擇的好食物太多，差奶油一個也無妨，但是至少對奶油不再那麼排斥，算是替奶油正名囉。

嫣媽沒頭沒腦有感而發：

　這一陣子隨意在網路上逛，有緣闖進好幾個台灣有名的網誌部落（他們都很有名，所以想路過不難），發現每一個部落主人不只文章寫得好，而且都好有才華：好會攝影、好會做菜、好會DIY、好會畫圖、好會架網站，連他們的親戚家人、來往朋友都有兩把刷子，他們現在也都已經是「自由作家」，網誌是他們的生財管道。我也曾經希望能夠不用上班，在家裡做自己喜歡的事，還可以養活自己，現在看完人家的網誌才發現，這些過人的才華我一樣也不具備，以前還可以說自己愛做菜，現在去超市是因為這個禮拜輪到我買兩個貝比吃的食物，剩下唯一的專長是在網路上買東西（很愛買是事實，有沒有過人就不知道了），怎麼想都不得不承認我應該還是要認命點，靠上班薪水養活銀行戶頭先（一嘆）。

　七月四日美國國慶，今年剛好落在尷尬的星期三，不前不後的，但是我們公司很「人性化」，買一送二，讓我們連著星期四、星期五一起放，加上周末就有五天，這賺來的小假期讓嫣媽心情從六月中就開始大好，既然時間多，就來補一篇吧。

　這是今年小嫣子的「國慶裝」，之前想幫她買一件寫著「My First 4^th」的衣服，特別在七月四號穿，但是一時沒法兒決定尺寸，想說如果買合身的尺寸，也許撐到雙十節還可以擠進去，但是明年就鐵定不能穿了，如果買太大的，明年雖然可以穿，現在穿起來就會很可笑；加上所有國慶主題的服裝都是很清涼的夏裝，偏偏舊金山的夏天有跟沒有一樣，這種清涼的服裝實在太「涼」了（沒錯，舊金山就是這麼奇妙，當全美各地都在為熱浪所苦的時候，舊金山還得要穿薄外套，每天氣溫維持在攝氏十幾二十度，一條直直的線），於是最後作罷，省了十幾塊錢，然後從她的衣櫃裡找出這紅、白、藍三件，有上衣、有褲子，還有配件，自己看看覺得自己還挺有DIY天分的（沒錯，我的DIY標準就這麼低）。正在自我感覺良好之際，突然想到個問題：從小嫣子出生以來大大小小的節日不少，我們都有幫她應景打扮嗎？印象中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嫣媽的記性從小嫣子出生之後就沒有好過，而且私毫沒有改善的跡象），所以決定翻翻照片驗證一下。

 

　[10.31.2011萬聖節]

　去年萬聖節，小嫣子剛滿月沒多久，既然這是她人生中第一個節日（至少是我們知道的節日），我們也就興致高昂，特別上網花了十幾塊訂了一套0-6個月的兔兔裝，剛好配她的生肖。一套裡面有毛毛白兔裝、兔耳朵帽子，還附送一根裡面有小鈴鐺、搖起來會響的胡蘿蔔。不過0-6個月實在是個很寬的range，一個月大的小嫣子穿起來像是一團大雪球，露出一張小小的臉，很不合身，不過嫣媽很聰慧的想到，四月初的復活節，小嫣子六個月岀頭，剛好穿這件扮復活節小兔，同一件又可以派上用場，要不是中秋節隔得遠了點，不然「玉兔裝」也有了，這件兔子裝也夠本了。

　[11.24.2011感恩節]

　過感恩節的時候，小嫣子剛好滿兩個月多一天，我們受艾莉阿姨的姐姐之邀到她家去吃感恩節大餐（艾莉阿姨的姐姐住得離我們家只有幾條街之隔，即使算不上是鄰居，也絕對是同鄉）。感恩節的明星動物（跟菜餚）是火雞，但是把小嫣子打扮成火雞實在太傷神費事，我們就挑了一件大地色系，很有「秋天」氣息的連身裝取代，也算應景囉。

　[12.25.2011聖誕節]

　小嫣子的第一個聖誕節服裝完全不需要我們操心，大概是因為聖誕節是美國最受重視的節日之一，從小嫣子出生以來，我們收到親朋好友寄來的許多禮物中，不乏以「My First Christmas」為主題的服裝，前前後後、睡衣外衣加起來至少有六套之多，然後我們聖誕節帶小嫣子回紐約的時候再把它們通通帶回去穿。以下就是這些衣服的「紀錄照」，有一套找不到照片，但這幾張已經很具代表性了。

【這套「聖誕小姑娘」裝是奶奶送的，不但在聖誕節當天穿，之前小嫣子也穿過入鏡，照片做成聖誕卡片。】

【這套「聖誕小矮人」裝是伯母送的，選在聖誕夜伯父伯母回來那天穿，這件可愛的服裝穿了這麼一次就進了儲藏室。】

【這套睡衣也是奶奶送的，奶奶很愛，愛到不記得曾經買過寄到舊金山來，幾個禮拜後去逛街的時候看到又很「驚喜」地買了一模一樣的一套，在我們回紐約的時候送小嫣子，後來被我們拿去換了一條麋鹿小毯子。】

【這也是一套「My First Christmas」的睡衣，我們從聖誕節前的幾天就開始讓這些衣服亮相，讓大家都有上場的機會。】

【這是另一套「My First Christmas」的睡衣，是連身包腳的，材質不錯，而且小嫣子穿起來很可愛，嫣媽跟外婆都很偏愛這一款，加上是3-6個月的尺寸，所以這件是所有聖誕節主題衣服裡面「最長壽」的一件，嫣媽三不五時就拿出來穿，一直到四月初回去上班前才讓這件衣服退休養老。】

【連圍兜也要昭告天下，這是咱們的第一個聖誕節。】

　[1.1.2012元旦]

　新的一年也是小嫣子一百天大的日子，但是翻翻照片，發現那天沒有給小嫣子特別打扮，連照片也沒照一張，嗯，低調慶祝，低調慶祝。

　[1.23.2012農曆新年]

　大年初一，小嫣子剛好滿四個月，覺得好像不打扮一下有點說不過去，打開衣櫃，找到這件棗紅色的洋裝，穿起來也算是喜氣洋洋，有點兒過年的味道，嫣媽果真有雙DIY的巧手啊（遠目）。

　[3.17.2012聖派翠克節]

　這是一個愛爾蘭節日，在愛爾蘭有沒有慶祝我不知道，但在美國倒是年年都很像回事兒地在各地慶祝，白天有遊行、園遊會等等，但這個節日說穿了就是個讓大家從前一天就可以開始大喝特喝的藉口，酒吧整天擠滿了人。這個節日的另一個重點就是要穿戴象徵愛爾蘭的幸運草綠，我們在聖派翠克節當天去湊了熱鬧看了遊行，當然也得要有點兒運動精神，更何況小嫣子有愛爾蘭血統，說什麼也要把綠色穿上身。問題是聖派翠克節的衣服我們事前沒想到特別去買，當天就只好亂翻衣櫃，找出奶奶在聖誕節時送的一套象徵紐約噴射機隊的深綠色美式足球外套，雖然不是鮮綠色，好歹也沾得上一點邊，於是父女兩人就像要去看紐約噴射機隊的足球比賽球迷，去看聖派翠克節遊行。［路人心聲：紐約離這裡十萬八千里遠，這兩位走錯地方了吧？］［後記：聖派翠克節一過的周末，我們就在店裡看到所有以聖派翠克節為主題的衣服，通通折扣下殺，於是，我們就挑了一件，準備給小嫣子明年穿──如果明年還記得這件衣服的話。］

　[4.8.2012復活節]

　今年復活節，小嫣子不過六個月左右，剛會坐，當然不必提參與什麼復活節撿彩蛋的活動，但是嫣媽很堅持要好好慶祝，原因很明顯，就是為了把去年萬聖節買的兔子裝再拿出來穿一遍。當初嫣媽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想說這套適合0-6個月貝比穿的服裝，小嫣子等到復活節時穿剛剛好，但是嫣媽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小嫣子這幾個月在身高上面展現「過人」的發展，一衝上同年齡寶寶的前百分之一，就一路領先，衣服的尺寸很早就要買大一號的。幾個月前萬聖節的那隻迷你兔，現在變得太大隻，雖然硬塞還是給他塞進去了，但是兔子裝背後完全黏不起來，腳掌的地方很明顯也快要撐破，只好趕快照兩張相，然後讓她重獲自由。

　[5.13.2012母親節]

　之前有寫過，嫣媽在母親節還很命苦地要加班，但是既然是人生第一個母親節，不出去慶祝一下一輩子都不會甘心的，所以去了嫣媽最愛的Pomodoro吃了母親節早午餐，又去老地方Dolores Park的Playground玩了一會兒。小嫣子的母親節造型重點就是小外套裡面穿的一件白色連身T，上面寫著「I ©MY MOM」，也是從衣櫃裡面直接翻出來的，反正美國這種貝比衣服上寫著「我愛爸比」、「我愛媽咪」和「我愛OO（各種親戚朋友都可以對號入座）」的衣服到處都是，小嫣子也有好多件，剛好這一件是以媽媽為主題，就給她穿了盡點孝心，哈。

　[6.17.2012父親節]

　美國的父親節不是八月八號（是說這種諧音法也只能用在中文就是了），是走「X月第Y個禮拜Z」的路線，X=6，Y=3，Z=天，今年是六月十七號。爸爸的第一個父親節跟媽媽一樣慘，都落得要加班的命運，所以也沒有什麼特別盛大的慶祝，原本想照本宣科，也讓小嫣子穿一件「I Love Daddy」的衣服，但是一來爸爸年初生日的時候這招已經用過了，再用有點兒太沒誠意，二來是衣櫃翻了半天，發現這個主題的衣服好像都已經太小了，所以山不轉只好路轉，改穿爸爸幾個月前花了小把銀子買的手工瓢蟲洋裝，也算聊表心意啦。

 

　結論是：我們一整個是半調子的作風，每個節日小嫣子似乎都有主題造型，都過得很像有那麼一回事，但是事實是，通常想到的時候，不是節日的前一天就是當天早上，上網訂、出去買主題裝當然來不及，只好DIY，去衣櫃裡東翻西找，如果有剛好之前買的、或者人家送的，那就算我們運氣好，不然就胡亂找搭得上邊的衣服，以創意取勝囉。至於小嫣子下個節日的造型，等下個節日到了再說啦（迷之聲：下個節日到底是哪一個，其實嫣媽也不是很確定）。

　十一月八日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去年我和Mike到倫敦度了一個四天三夜的小假慶祝結婚兩週年，去康橋走了一圈、在倫敦逛了皇宮、公園、百貨公司、跳蚤市場，還看了一齣安德魯˙洛伊˙韋伯新的音樂劇──Love Never Dies，一整個寫意極了。今年，小嫣子主宰了我們生活作息，我們自知這種悠閒的慶祝是可望而不可及、想都不用想的奢侈，早就把期望降低，只求在結婚紀念日當天從我們最愛的義大利餐廳外點一份晚餐，安靜的在家享受。我們不知道的是，這點微小的希望在有新生兒的家庭，仍然是太超過的要求。

　結婚紀念日的那個禮拜，我和Mike都很忙，Mike忙著工作上的大案子，成天早出晚歸，我和小嫣子則剛好碰上出生六週的時點，兩個人幾乎每天都有醫生要看，十一月八日當天，就輪到我的回診。帶小嫣子出門這件事，一直讓我頭痛，小嫣子白天仍是每三個小時左右要喝一次奶，每次喝奶連拍嗝都要耗掉大半個小時，然後兩個小時以後又要餵奶。如果是週末出去吃早餐這種，因為有Mike在，又在家附近，我們可以從容應付，早上一大早等餵她喝完奶出門，我們悠閒地吃完早餐之後還可以在附近散散步，等回到家剛好她也開始餓了。但是看醫生這種前前後後加起來要兩個小時以上的任務，就屬於有技巧的高難度了。帶奶瓶、奶粉出門倒不是問題，停下車在路邊我也可以餵她，最怕的是她要喝奶的時間剛好碰上看醫生的時間，肚子正餓的她可是一分鐘都等不得的。如果我能事先知道她每一天喝奶的時刻，約診也會容易很多，但是人生難測，小嫣子喝奶的時間也很神秘，她雖然白天每三個小時喝一次奶，偏偏她晚上喝奶的時間很難預測，有的時候能夠一連睡四、五個小時，有的時候三的小時，最多還有過兩次喝奶時間間隔了將近七個小時的紀錄，因此白天喝奶的時間不到前一天凌晨無法知道。於是每到要出門的那一天，都像統一發票開獎一樣，如果幸運的話，出門的時間剛好在小嫣子喝完奶、拍完嗝，還可以稍微休息個十五分鐘確保不會吐奶之後，這樣不但需要在外面喝奶的機率大大降低，小嫣子還很有可能在路上以及醫生那兒乖乖的睡覺。不過，這種一切配合地完美的情形就跟中獎一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是通常不會發生的。

　我也不求這種完美人生，只要小嫣子喝奶的時間不是跟要看診的時間剛好重疊，一切都好說，萬能的媽媽也可以想出變通的方法。但是，人生不但通常不完美，更充滿了莫非定律，這天就是如此，下午兩點的診，好巧不巧就是小嫣子要喝奶的時間。如果要臨時更改門診時間，依照我的經驗，通常得再等至少一個禮拜醫生才有可能有空的門診，而且一個禮拜之後，誰曉得小嫣子的喝奶時間會不會又剛好重疊，冤冤相報何時了？所以，媽媽窮則變，變則不知道通不通，左思右想，既然不能在看診的時後餵奶，更不可能期待小嫣子能耐住性子、不哭不鬧等媽媽看完醫生再喝奶，唯一的選擇就是提前餵奶。而且很會推理的媽媽為了讓小嫣子提前一個小時喝奶，特別在前一次餵奶減少奶量，想讓她自然而然兩個小時後就肚子餓。結果時間到了，小嫣子還是沒有表現出肚子餓的樣子，但是媽媽還是得照計畫，提前餵她，心想了不起這次還是喝少一點，等看完醫生之後再補回來。媽媽的如意算盤在心裡打得很美，但現實卻差得再遠也不過了。小嫣子不是很情願的喝了半瓶奶，媽媽開始要替她拍嗝的時候，小嫣子竟然一口氣把所有剛剛喝下去的奶全部吐了出來，吐了自己和媽媽一身。這時距離要出門的時間只剩十分鐘不到，狼狽的媽媽先趕緊把她嘴巴和鼻子裡積的奶吸出來，免得她嗆到，然後再幫她換衣服、擦身體、拍嗝，弄完她以後自己還得趕快換衣服。等到終於出門已經是快二十分鐘之後，一路上只希望到醫院能順利找到停車位，當然，莫非定律一定讓你事與願違，這天不知道是怎樣，醫院附近非常「熱鬧」，全是要找停車位的車子，我在附近繞了一圈就放棄找到免費或者有計時器車位的希望，直接到醫院兩個停車場之一，準備停一個小時四塊錢的車位。繞到停車場之後，心裡急著停車的我，卻發現停車場入口被一輛可以當作骨董拍賣掉的車子擋住，而如此無視於行車基本禮儀的，原來是一位「倚老賣老」的駕駛，正大剌剌地等待入口旁邊的路邊停車位。當他終於停完車，把停車場入口讓出來之後，我才發現入口處貼了一張「此停車場已滿」的牌子，幾乎是「騎虎難下」的我，只好把車倒回路上，開往醫院第二個停車場；這時我已經不在乎這個停車場每小時六塊錢的收費，只求他有位子給我停。

　這點微小的希求倒是如願了，但是空位卻在地下四層樓以下，一個一邊是柱子、一邊是一兩小卡車、地上標著「小型車」的窄小位子。我開的休旅車很明顯不是這空位的「標準客群」，但是實在沒有閒情逸致再去找下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車位的我，當然拼了命也要擠進去，結果車停好了，後側的門卻開不了，沒辦法把小嫣子抱下來，我只好把車再倒出來，把小嫣子抱下來放進娃娃車之後，再趕快停好車。好不容易車停好了、東西拿了，小嫣子也坐進娃娃車，我才發現從停車場到電梯間必須先上好幾級階梯，我怎麼找也找不到可以直接推娃娃車上去的斜坡，心裡暗罵著這可惡的設計，料想斜坡八成在另一頭，但是過去得要繞停車場一大圈，想來想去還是心一橫，直接把所有家當連同小嫣子扛上樓梯，但是心裡已經罵了千萬遍。

　等到終於到了診間，我已經精疲力盡，出門前把奶都吐出來的小嫣子當然也餓得發慌，我在等待區等叫號的時候，只好先準備一瓶奶，讓小嫣子先喝一些，至於有沒有時間讓她喝完，我已經顧不著了，心想沒喝完的只好等我看完醫生再好好餵完，然後還可以讓她打打嗝，休息一下再回家。小嫣子還沒喝幾口奶，我的號碼就已經到了，我帶著小嫣子一起進去看醫生，但是也幸好有那幾口奶撐著，小嫣子沒怎麼鬧，還很給面子的衝了醫生笑了笑，然後竟然睡著了，這讓媽媽我簡直以為中了頭獎。不過，好景不常，沒等到我做完產後檢查，肚子還是餓的小嫣子就又醒了，看她不甚安分，似乎隨時準備開口大哭，我直剉咧等。我一邊搖著娃娃車一邊匆匆結束和醫生的談話，就趕快回到外面等待廳準備把剩下的奶餵完；不過，人走運的時候真的是擋都擋不住，到了等待廳，我找了一個靠角落安靜的位子，才剛把小嫣子抱起來，就聞到一股便便的味道，心想不妙，把她轉過來一看，果真在她背後的衣服上看到一塊黃色的「水漬」。這種便便「穿越」尿片極限的事件，從她出生以來不過發生過一次，那次是在家裡，沒想到我的運氣就這麼好，第二次就發生在我一個人帶她出來的時候。我沒有罵髒話的時間，在心裡很快盤算著我的選擇，看著等待廳滿滿的人，要不動聲色（應該是「味」比較貼切）先餵完奶是不可能的，而且抱著一身便便的她也不是我所樂意的。第二個選擇是先幫她換尿布再餵奶，但是看這規模，不是簡單的換尿布就解決的，我得要先把她抱到外面的洗手間，不只要換尿布，還得幫她清乾淨、換衣服，整個程序想到得在小小的醫院廁所做完我就頭大；最後一不做二不休，媽媽舉手投降，乾脆直接放棄，把小嫣子「原封不動」的帶回車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天塌下來，回家再說。

　想也知道，一路上餓著肚子的小嫣子再也沒有心情睡覺，平常在車子裡可以睡得很好的她，只要車子一停就開始哇哇大哭，偏偏舊金山的紅綠燈設計似乎沒有什麼連線的概念，常常剛等完一個紅燈，開到下個路口又變成紅燈，於是我就在小嫣子哭哭停停中開車回家，回到家之後再以我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先幫她很快地洗個澡、換尿片，可憐的她，等到終於喝到ㄋㄟㄋㄟ，大概已經餓得發昏了，而媽媽我也已經累趴了，只想倒頭就睡，看能不能補充體力兼「轉運」。

　但是這天的小嫣子精神很好，一直吵著要陪，可能是喝奶時間被打亂，又被媽媽折騰了一下午的關係，於是媽媽只好乖乖地放棄跟她一起小睡片刻的希望（本來嗎，依照今天走運的程度，我還敢想嗎？），撐著惺忪雙眼跟這個小嬰兒耗。小嫣子一直到傍晚喝完奶才終於決定睡一下，媽媽我抱著她也跟著昏睡過去，母女兩個就在沙發上睡得人事不省，媽媽完全忘了還有結婚紀念日晚餐這回事，而可憐的爸爸這天也加班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家。雖然我們還是叫了義大利麵來吃，但是累得趴趴的兩人只想趕快吃完趕快洗澡睡覺，畢竟家裡有一個小貝比，說醒就醒，現在能睡多少就睡多少。這場景跟我們當初預設的差了十萬八千哩，但是「難忘」的程度可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明年的結婚紀念日怎麼慶祝？我可不敢想。

【小嫣子跟媽咪出門，心情很好，但是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可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如果問我懷孕生小孩到現在最痛苦的事是什麼，我大概會說是坐月子。真的，即使是懷孕時經歷住院、臥床安胎和到後期種種不適，甚至是剖腹生產與之後的恢復，都比不上坐月子的煎熬。坐月子對古時候的女人來說可能是難得的享受，對我來講卻像坐牢一樣痛苦；得待在家裡一整個月哪裡也不去我還能過得去，反正我本來就是個很能自得其樂的人，之前安胎時一個半月我待在家裡還是樂得像條蟲，一個月不用出門倒還難不倒我；至於坐月子的一些活動上的禁忌，什麼不准下床（那誰來照顧貝比？）、不准洗頭（我撐了一個禮拜就再也受不了了）、不能喝水（那用什麼吃止痛藥？）等等，老實說我也沒有真正遵守，真正讓我抓狂的除了是之前提過的對於家裡有一個外人（月子阿姨）的不自在以外（天生奴婢命，沒辦法），月子料理才是讓我抓狂的元凶。

　坐月子最大的目的就是要「補」，補身體補精神補元氣，用什麼補呢？雞鴨魚肉、豬肝腰子，加上一籮筐的各種中藥材，以及坐月子三寶──老薑、米酒、黑麻油，然後燉成湯就對了。麻油雞、麻油豬肝、排骨湯、魚湯、生化湯，還有一堆我叫也叫不出名堂的各種湯品，從早喝到晚。話說這些湯剛開始吃還有新鮮感，可是餐餐吃、天天吃，即使食材變化、藥材替換，吃了一個禮拜之後，我已經看到湯就發愁，可是放眼望去還有三個禮拜，這個月子簡直是無邊無際。而且，坐月子的規矩多，據說是為了幫助傷口癒合，料理不能放醬油，連鹽也要少放，於是食物說好聽一點就充滿了食材的原味，說誠實一點呢，就是平淡乏味。除了這些湯湯水水，不知道是誰規定坐月子要吃一堆甜點甜湯，紅豆湯、酒釀湯圓、薏仁湯、八寶飯、銀耳蓮子羹……我雖然對甜點的興趣遠高於那些藥膳湯品，但是每天吃完正餐沒多久就要開始吃甜點，再好的胃口也招架不了。於是，我每天都在想念重油重鹽的統一滿漢大餐牛肉麵、對街餐廳的大漢堡、快可立的鹹酥雞、珍珠奶茶以及在冰箱裡等著我的Haagen Dazs綠茶冰淇淋；想著當初雖然在家安胎，可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每天吃吃睡睡、在家閒晃，想來那簡直是一段神仙般的日子啊。

　月子沒做兩個禮拜，我沒得產後憂鬱症，倒是快得月子焦慮症了。可是，人家說剖腹產的月子得要做滿四十天，我左思右想，怎樣也無法想像我可以過這樣的生活四十天。不過，所謂辦法是人想的，窮則變、變則通，根據合約，月子阿姨至少得請26天，於是我決定在四個禮拜之後就跟月子阿姨說拜拜，剩下的將近兩個禮拜的時間，我靈機一動，直接向矽谷這裡一家專門料理以及外送月子餐的店家訂餐，至於照顧貝比，就自立自強啦。我想如此一來雖然還是得忍耐著繼續吃月子餐兩個禮拜，至少家裡多了自由，這個月子應該比較好坐吧。

　我沒想到的是，月子阿姨在的時候煮的餐，我至少可以要求分量少一點，最後兩個禮拜的月子餐，每天份量卻是多得嚇人。根據菜單，每天外送的餐點包括三大盅藥膳湯、三份米飯粥麵、三份蔬菜、兩份甜湯，加上兩份四大包中藥飲品。第一天餐點送來的時候我就傻眼，那三大盅湯品是結結實實的三大鍋哪，不是我想像的三大碗，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吃，一天最高記錄也只吃了兩盅湯、兩份米飯、兩份蔬菜、兩份甜湯、一份飲品；更別提那些沒那麼「努力」的日子了。陪我吃了一個月的月子餐的Mike，這次說什麼也不肯幫我消化一些藥膳湯，他唯一肯碰的只有蔬菜。但是說實話，這我也不怪他，因為這些月子餐比月子阿姨料理的更具有「食材原味」、吃起來感覺更「健康」，雖然從菜單上看，每一道湯品都很有來頭，像是藥膳燉烏雞、當歸川芎燉排骨、黑豆芡實魚片湯、三子杜仲排骨湯、蔘耆鮮魚湯、木耳麻油雞等等，可是我卻更想念我的紅燒牛肉麵了。不意外的，我家的冰箱加凍箱很快就堆了滿坑滿谷的月子餐，我的月子當然也就更「此恨綿綿無絕期」了。一直到今天，小嫣子已經滿七個禮拜，我家冰箱裡還有十二鍋湯以及無數的配餐，照這個速度，我的月子兩個月都坐不完。

　對著冰箱欲哭無淚，我在月子坐滿六個禮拜的時候，終於在一個下午失心瘋嗑掉一整瓶品客洋芋片，就是超鹹的原味紅罐那種，狠狠地把這幾個禮拜沒吃到的鹽巴都給他補了回來，至少作為暫時的解脫。Mike看我大概已經接近瘋狂邊緣，決定在那個周末早上帶我去吃一餐「正常」的早餐，我也毫不客氣點了一大「杯」咖啡──只是這家餐廳的咖啡是用碗裝的，一大杯的分量看起來也不比我的藥膳湯盅小到哪裡去，心裡頓時有一種莫名的快感，這可是我將近一年以來第一次喝有咖啡因的咖啡，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呀。

　雖然我的月子餐噩夢還得繼續作，我的月子也不知道哪天才坐得完，但是我決定偶爾給自己放個假，在藥膳排骨與麻油雞中間，穿插幾杯咖啡、兩個漢堡和一點正常生活。至於下次坐月子？下次在想吧，可以肯定的是，下次的安排會完全不一樣。

【就是這「碗」咖啡，把我從月子惡夢中暫時解救出來。】

【另一個救贖：煙燻鮭魚，也是久違了的記憶。】

　小嫣子滿月了，爸爸媽媽卻才真正開始學習怎麼照顧貝比，這實在是因為之前有月子阿姨，爸爸媽媽就像學游泳總是帶著游泳圈一樣，累了就趴在游泳圈上，有體力再划兩下。現在游泳圈沒有了，爸爸媽媽沒有了靠山，汪洋大海，無邊無際，只能抱著自立自強的決心學游泳，一個多禮拜下來，這才深切體會帶貝比的辛苦。

　睡眠無庸置疑地變成一種奢侈的事，從前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已經像是上輩子。我雖然很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萬萬沒有料到伴隨睡眠不足而來的還有全身痠痛。貝比晚上每三、四個小時要起來喝奶，爸爸隔天要上班，在家當實習家庭主婦的我當然自告奮勇的接下這個半夜起來餵奶的工作。我們的主臥室在樓上，實在不可能把貝比放在樓下育嬰室睡，雖然育嬰房的手持監視器可以帶著趴趴走，可是如果等到貝比醒來哇哇哭，我再起床、摸下樓去泡奶，等奶泡好，貝比的哭聲大概也響徹雲霄了，而且一個晚上為了泡奶上樓下樓，如果其他時間貝比哭，我也得跑上跑下，怎麼想都不可能。不然我就得睡在樓下客房，可是還是一樣要靠育嬰房監視器來掌握貝比動靜，兩個房間跑來跑去也很累，而且我們一家三口、家裡三間房間，晚上一人睡一間會不會也太會利用空間了？為了讓我們全家可以一起擠在一間房間睡，我們想了許多辦法，然後靈機一動想起Mike的哥哥送了我們一個可攜式的輕便嬰兒遊戲床，我們還沒有拆箱呢，把它來搬到樓上組裝起，就是一張輕便嬰兒床，於是，小嫣子終於可以在我們房間睡了。睡的問題解決了，餵奶呢？跑上跑下泡奶也不是辦法，不過這個倒也不難，之前買的組合式奶粉罐就派上用場了，我們每天晚上上樓睡覺以前把奶瓶、水、奶粉的分量準備好放在一個小箱子裡帶上去，小嫣子晚上起來要喝奶的時候把奶粉往已經裝好水的奶瓶一倒就可以了。

　總之，這些技術上的小細節在我們發展出一套自己的辦法以後就不難，難的是平常就沒有運動習慣的我，每幾個小時要起來抱著越來越重的貝比餵奶，儘管臥室裡有一張舒服的沙發椅，上面還有好幾個抱枕，還是考驗我脆弱的肌力與肌耐力。尤其餵奶的時候小嫣子躺在我的手臂上、餵完奶我抱著小嫣子拍嗝，還有幾次喝完奶小一向知道夜裡喝完奶就要睡覺的小嫣子不知怎麼的就是不肯睡，得要媽媽抱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走上個十幾、二十分鐘，幾天下來，我的手臂、手腕、肩膀、腰背，無一不痠痛。更慘的是，這樣的工作不是只有晚上，更不是只有一天兩天，就算把拔在家的時候分擔一些、就算時不時的在客廳的小按摩椅上坐個十分鐘，十天下來，我還是覺得骨頭快散啦。睡眠不足加上全上痠痛，每天晚上不到九點，我就沙發上攤成一條打呼的死魚。

　至於所謂的白天補眠，就更是一場美麗的神話了。到底是誰說可以在白天貝比睡覺的時候跟著睡？這個人一定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我每次餵完小嫣子喝奶，等她睡了算算離她下次起來換尿片、喝奶的時間也只剩兩個小時，在這兩個小時裡，我總是一寸光陰一寸金的趕著洗奶瓶、消毒奶瓶、吃飯、洗澡、看email、做家事，或者上網，中間還得分神去照顧睡到一半醒來的小嫣子，或者幫她洗澡、跟她玩、帶她出去散步，一個白天一下就過去了，哪來的時間補眠？這還是不用做飯、不用打扮、家裡只有一個貝比的生活，那個可以面面俱到還能有時間補眠的馬麻應該有神奇宇宙賦與的超能力（還是只有我沒有？）

　雖然帶貝比考驗精神與體力的極限，但是看到貝比一天一天長大，每天都跟前一天有一些不同，還是讓快成了行屍走肉的媽媽心甘情願。果真我跟天下的媽媽一樣……偉大（吐舌）。

【媽媽第一次獨力帶小嫣子出門，雖然是為了產後檢查，但是看到小嫣子在醫院還可以舒服的沉沉睡著，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在還沒有生小孩以前，對坐月子有諸多想像，等到真的開始坐月子了，才知道現實與想像永遠有一段差距。

　之前提過，我這次坐月子是找在當地的月子阿姨仲介幫我安排的台灣月子阿姨到府坐月子。月子阿姨工作的重點在於料理月子餐點，以及照顧寶寶，尤其是晚上。料理餐點是由阿姨每個禮拜到中國超市買一次菜（當然就是Mike帶囉，順便付錢），搭配我們自己準備的坐月子中藥材，然後每天做月子餐給我吃，早中晚三餐加甜點一到兩種，以及不同的飲料，有的是去油膩（麻油雞吃多了），有的是強筋骨，有的是我們從台灣買來的中藥茶包。至於晚餐，晚上Mike下班也跟著一起吃，所以我坐一個月子，他也差不多坐了半個。

　阿姨除了很多時間花在準備餐點，還有很大一部分的工作就是照顧寶寶。阿姨晚上跟著寶寶睡，負責夜間的餵奶、拍嗝、換尿片，所以從Serena出生到現在，我和Mike兩個幾乎都還能享受一覺到天明的奢侈。白天因為阿姨有的時候在忙著煮飯，就由我來照顧Serena，餵奶、換尿布、講故事、哄睡覺等等，算是練習的一種。尤其阿姨夜間要照顧寶寶，白天必須休息補充體力，所以阿姨下午以及吃過晚飯都會休息一到三個小時不等，這個時候就由我和Mike（如果他在家的話）負責照顧寶寶。除此之外，阿姨還會做簡單的家事，像是洗、折衣服（寶寶和我們的都有）、地板清掃等等，不過主要工作還是在準備餐點跟照料寶寶。

【阿姨的月子晚餐，照例有一湯，這天吃的是鮭魚飯。】

　我之前以為坐月子就是養豬式的在床上躺一個月，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其它一切都不用管。但是現在，我除了晚上睡覺，其他時間都在客廳的沙發上（是滴，這張寶寶出生前兩天才送來的沙發，結果是拿來坐月子用的），要不然坐著、要不然就半躺著，所謂的臥床連邊也沾不上。至於休息，那就見仁見智了，寶寶剛回家的時候，新手媽媽十分興奮，寶寶做什麼事（或者什麼事也不做，只是睡覺）都要參一腳，所以白天根本沒有補眠的機會（或需求）。後來開始想要嘗試跟寶寶一樣的作息，也就是寶寶睡，我也跟著睡，卻發現這種理論看起來容易、實行上難，尤其是碰到下午阿姨午休或者在忙的時候。我常常在寶寶睡下之後還在東摸西摸、上網看書，等到漸漸有睡意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然後瞇不到半個小時，寶寶就又要起來換尿布或著喝奶了。有的時候寶寶吃完奶，也許是有些脹氣，為了幫她拍氣、哄她睡覺，我常常會抱著她在客廳走來走去，等她好不容易睡了，我的手也痠了。更糟的情形是當她有的時候氣沒拍出來，一整個不舒服，最後以大吐奶收場的時候，我跟阿姨還得大費周章的幫她洗澡、換衣服，等一切弄好，寶寶也安穩地睡下，所剩下可以休息的時間真的寥寥無幾。所以，臥床？沒聽過這回事，除非我再請一個人專職照顧寶寶。但是後來聽幾個朋友說才知道，真的「依循古法」坐月子的人真的少之又少，餵母奶的媽媽有的時候更辛苦。所以，之前對坐月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想像，都是我自己「美麗的誤會一場」啦。

　月子坐到今天已經三個禮拜了，說老實話，我從十天起就已經開始度日如年了，除了每天吃的補湯讓我瘋狂想念美式漢堡和Haagen Dazs冰淇淋以外，讓我自己很驚訝的是，我還是很不習慣家裡住著一個外人（我大概天生丫鬟命，沒有被別人伺候的命）。雖然人是我請的、錢是我付的，我還是常常覺得彆扭。像是晚上Mike下班或是周末我們在家的時候，因為家裡多了一個人，老是沒有可以完全放鬆的悠閒感，雖然有阿姨在，我們得以有整夜好眠，寶寶有什麼狀況，阿姨也很有經驗可以從容不迫的處理，可我就是不覺得我們家有這幅「一家三口」的甜蜜圖畫。

　另外，我們總是擔心阿姨晚上沒有足夠的休息，所以白天有空檔，總是盡量要她休息，可是這個阿姨不是很容易入睡的人，常常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她只能在房間躺著而睡不著，結果她沒怎麼休息到，我們也累得半死（雖然能夠跟寶寶相處是一種甜蜜的負荷）。阿姨的生活習慣跟我們也不盡相同，怎麼用電器、怎麼收納東西，甚至怎麼放垃圾都不一樣，像我這種有強烈控制欲的人還真得訓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功力，有些事情視而不見，就當作我暫時不住在自己家，隨她的喜好去做。對於我們新買的爐子，Mike就跟我講過好幾次照阿姨的用法不是爐子遲早用壞，就是瓦斯費爆表（這個已經證實了），我只好有意無意間「提醒」阿姨幾次，結果有一次，阿姨竟然忘了爐子上在爆香麻油跟薑，頓時整個廚房和客廳油煙密布，幾個小時才散盡，還好寶寶睡在自己房間，不然我真的會昏倒。

　阿姨住在我們家，吃住都是我們包，但是我在坐月子、吃的是月子餐，可是阿姨不是，要她餐餐跟著我們吃是有些強人所難，所以當阿姨要求在買東西的時候讓她買一些自己喜歡吃的，我們也都欣然接受，家裡有的東西也都讓她自由取用。結果，阿姨辛苦的時候也會慰勞自己，所以有的時候我們家就出現了小點心一類的東西，或者我們從英國帶回來的玫瑰果醬以快速度消失（而且是在暗示過這瓶果醬的價格與意義以後），只要阿姨不是太過分，我們還是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種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的工作的確辛苦，我們也不能要求阿姨自己花錢買點心，只是我常有種自己變成Google大叔的錯覺。

　怎麼帶小孩也是另一個考驗，阿姨有帶各種年紀的小孩的經驗，而且曾經在大戶人家伺候過老爺夫人少爺小姐，所以剛開始我們幾乎是抱著「朝聖」的心態觀摩阿姨怎麼帶寶寶，可是，頭幾天我們常常晚上聽到寶寶哭，後來問阿姨，才發現阿姨對小孩哭並不太在意，認為讓嬰兒哭是好事，一哭就抱會寵壞她。可是我們在書上讀過、也聽醫生講過，新生兒並不會沒事亂哭，不是餓了、尿布該換了，就是腸胃裡有氣，或者是冷了熱了，總之，哭是寶寶溝通的方式；而且這種年紀的嬰兒並沒有所謂寵壞的顧慮，抱是一種給她安全感以及愛的方式。當然，不願意看自己小孩哭，可能是身為父母的自然反應，總之，我開始堅持不要讓寶寶沒事哭太久，後來證明，每次Serena哭都是有原因的，而不是阿姨有時候想像的「鬧脾氣」而已。從這件事以後，我開始慢慢不再對阿姨言聽計從，也發現阿姨不是「萬能」的，真正可靠的是做母親的本能，以及小兒科醫生。沒錯，Serena回家兩個多禮拜，除了一次定期回診，媽媽我已經打過兩次「奪命連環叩」給醫生，還帶過寶寶去看過一次醫生；雖然看醫生的結果是寶寶一切正常，可是醫生也給了不少有用的建議，我們才得以對症下藥，找到問題的癥結。

　雖然有阿姨在，我可以有一整夜的好眠，白天也有幫手，家事也太不需要處理，但是為了這一點方便要我忍受六個禮拜（剖腹產的月子比較長）這樣的日子，Mike跟我都實在沒有辦法。於是，第一個禮拜一過完，我就跟仲介聯絡，把阿姨的時間從三十五天到四十二天的最初想法，更改到比契約要求的二十六天最低天數只多兩天的二十八天（那天剛好是星期六，Mike才有辦法開車送阿姨回家），至於之後的兩個禮拜，我則改定月子餐，當天現做現送，比請阿姨便宜了一半不止、且Mike不用每個禮拜千里迢迢地帶阿姨去中國超市買菜，唯一的差別只是要晚上自己帶小孩，但是換來了自由與心情上的悠閒，似乎非常值得。

　有了這一次經驗，我已經開始在想生第二胎時該怎麼辦（是滴，這叫趁早做準備，也叫杞人憂天），也許直接訂月子餐，再請個褓姆晚上帶小孩吧，總之月子阿姨大概不會再請了，這種全天候專人服務的日子，過一次就可以了。

　過了十來天感覺不甚真實的日子，之前的生活感覺上好遙遠，幾乎已經記不得是如何過的，而我的「新生活」以及生命的分水嶺，是從九月二十三號那天開始的。

　還記得那天一早起來，因為手術前的禁食，平常吃早餐的時間都空了下來，我還從從容容地洗了個澡，慢條斯理地把我的「住院小包袱」整理完畢，然後才和Mike開車到醫院去報到。一路上我感受著寶寶一貫的「拳打腳踢」，心裡閃過好幾個念頭：真不敢想像這次去醫院是真的要和寶寶見面了，她在我肚子裡踢呀踢的，知道自己就要告別「水生動物」的日子，進化成小人類了嗎？又想，經過這些日子的各種狀況，沒想到真的給我撐過了預產期，還等到要剖腹的這一天，簡直是不可思議。又或者，就在我開始感到一絲篤定，寶寶臨時又拋出另一顆變化球，不等到手術，決定自己出來？總之，二十分鐘的路程，我的腦子裡想著的都是這個即將來臨的小生命。

　我雖然對自然生產必須經歷的陣痛十分畏怯，但是沒有生產經驗的我，實在很難篤定地說剖腹產就比較輕鬆，何況我這輩子沒生過什麼大病，更沒開過刀，唯一一次的住院是之前為了寶寶，現在第一次開刀也是為了她（旁白：母親真偉大），說我心裡沒有一點猶豫是假的；倒是唯一肯定的想法就是，我絕對不要催生，除了因為催生過程的折磨疼痛更甚自然產程，更因為產程長而且最終仍須剖腹的比例很高，與其受雙倍的痛苦，不如直接剖腹。因此當初和醫生討論的結果便是如果寶寶過了預產期仍沒有動靜，我就棄催生而直接選擇剖腹。交由寶寶自己安排的結果竟然是剖腹，我自己也很意外，但是卻也隱隱竊喜不用經歷陣痛的過程。我一直要到進了手術室才知道剖腹產跟我想像（或希望）的輕鬆有很大的差別。

　到了醫院，報到之後護士便把我們安排進待產房，做手術前的準備。這兩個小時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是，除了簽了一堆同意書之類的文件以外，最讓我「記憶猶新」的便是注射點滴以及抽血的過程。雖說注射點滴對我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不知道是這個護士的技術有差還是手術使用的點滴跟一般點滴不同，總之，我只記得整個過程花了好幾分鐘，又久又痛，加上我們要存臍帶血，其中一步是抽兩支試管量的母親的血，所以我躺在那裏只覺得這個過程沒完沒了、子宮收縮觀測機不斷畫出象常態分配的曲線，然後一直聽到護士說，「妳的血管很好、很好。」等她通通弄完，Mike才告訴我，我的血幾乎是「噴」出來的，護士手忙腳亂，浪費了不少血，最後還花了幾分鐘才把像「命案現場」的四周清理乾淨。雖然護士安慰我說這是整個手術過程中最痛的一環，我還是覺得這是她的「脫罪之詞」。

　之後一直到進手術室，我們就待在待產室裡打點滴，然後跟醫生以及麻醉師稍微聊一下關於手術的過程等等。到了兩點左右，護士帶我們到樓上手術室外間，Mike也換上全套的防塵衣帽，接著便是打麻藥。

　護士帶我進手術室打麻藥的時候，因為要降低感染的風險所以Mike被留在外間等候，於是我一個人跟著護士進到寬敞的手術室，看著亮晃晃而又冷冰冰的房間裡的各種儀器、好幾盞手術燈和正中央窄窄的一張手術床，這些以前只有在電視影集裡才看得到的場景，如今真真實實出現在眼前，一直對手術沒有什麼概念的我，到現在才突然有了無比真實的感覺，更有一種沒有回頭路卻想逃的衝動。然後是打麻藥，之前聽過無痛分娩和剖腹產的麻藥都是從脊椎注射，不同的是麻醉的程度和施用的方式，無痛分娩的麻藥從脊椎注射進去之後，就像點滴一樣，可以不斷增加藥劑，而剖腹產的麻藥只需施打一次。不管怎樣，這種醫生保證非常安全的麻藥注射方式，還是一想到就讓人頭皮發麻。

　護士先讓我坐在手術床的邊緣，弓起身體，盡量靠近肚子，讓脊椎突出，然後麻醉師用很細的針頭從脊椎兩旁各注射一劑麻藥（因為看不到，這只是我憑感覺猜的，至於是不是這樣，我也不能擔保），雖然施打的過程比之前注射點滴要快很多，也沒那麼痛，但是想到麻醉師在我的脊椎上做文章，然後感覺一陣細細的刺痛之後再一股涼涼的液體從脊椎擴散，我還是不由自主的手腳發涼。

　麻醉的藥效十分迅速，不消五分鐘，雖然胸部以下還能感受壓迫的感覺，但是已經沒有痛感了。我躺在手術台上，心裡既興奮又緊張地想著，馬上就要動手術了，很快我就能見到那個在我身體裡住了九個月的小娃兒了，護士又在我身上做了一些什麼準備我也不清楚，然後Mike被護士帶進來，手術室裡又進來了好些人，除了我的主刀醫師、麻醉師，還有一個助刀醫師、兩個協助的護士以及一個小兒科醫生和嬰兒護士待命準備隨時接手照顧新生兒。

　動手術的時候，醫生在我的胸部以上圍起了紙簾，我和Mike都看不見手術的過程，只能聽見醫生隨時給的「實況報導」，然後不到十分鐘後就是「Push」的過程，當然這個「推」和自然產完全不同，這是由醫生從胸肋骨的地方用力往下推擠，把寶寶推生出來，而非醫生伸手進子宮裡把寶寶「拉」出來。果然不到一分鐘，我就聽到一陣宏亮的呱呱啼哭，我的寶寶出生了！

　醫生原本要讓Mike先看女兒，可是Mike堅持非要跟我一起看，於是醫生動作很快地剪了臍帶、收集了臍帶血，嬰兒護士和醫生很快地幫寶寶清理乾淨之後便把寶寶抱來給我們看，麻醉師還充當攝影師照了幾張相，產房裡一片歡欣的氣氛。我看著這個初生的小嬰兒，不敢相信我就這樣把她生出來了，看著她紅通通的小臉，是我曾經幾次嘗試著猜想也猜不到的輪廓。即使是現在看著她，驚訝於她與我小時候的相像，我還是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嘴巴裡一直說著：「It’s so weird.  It feels so weird!」而眼淚則不由自主的流下來。醫生問我們寶寶叫什麼名字，保密了好久的Mike終於驕傲地宣布：「Serena, Serena Yenren.」

　只不過幾分鐘後，小兒科醫生和嬰兒護士便把娃娃帶去做更徹底的清理以及新生兒的檢查，爸爸也跟著去，剩下的醫療小組則開始幫我縫合傷口。縫合傷口的過程遠比動刀接生冗長，接生的時候從動刀開始到寶寶出生不過十來分鐘，縫合傷口則花了大半個小時，這大概跟國父說的「破壞容易、建設困難」意思一樣吧。事後Mike告訴我，醫生要他跟寶寶一起離開手術房的時候，他其實心裡很煎熬，不想放我一個人在手術房裡面，又不得不離開，之後一直到我進恢復室的時候才有人通知他帶寶寶來看我。這中間雖然護士們告訴他不用擔心，他卻總是懸著一顆心，聽得我好感動哪。雖然其實在手術房裡面的氣氛是很輕鬆的，醫生護士們不斷跟我閒聊，分享小孩子學多種語言的心得，還跟我說我的脂肪層很薄，讓我一點也沒有感受到縫合時間的漫長。

　進了恢復室之後沒多久，Mike就帶著寶寶和護士一起來看我，護士把寶寶放在我的臂彎裡，沉甸甸的，好重，這才算我第一次好好的看看我的小女兒，Mike告訴我寶寶出生有七磅十四盎司重（3,577公克），20.5吋長，頭圍36公分，是個很健康的足月寶寶。我想著將近兩個月前我們擔心她會早產，體重只有五磅半，沒想到現在是將近八磅的寶寶，說不出的震撼與感動在我心裡翻滾，雖然我的嘴巴裡除了不斷的「It’s so weird!」講不出什麼其他更有意義的話，但這種感覺真的是除非親身經歷，便是筆墨也難以形容的。本來嘛，中午進醫院的時候我還是個懷孕40週的孕婦，下午突然間就不再是了（而變成了產婦）；本來肚子裡有一個住了九個多月的小寶寶，現在小寶寶居然在我身邊，肚子上只剩下一條傷口；早上我還可以感覺到寶寶的小腳在我肚子裡踢，現在她就在我眼前沉沉的睡著。這轉瞬間的變化好強烈！

　我們在恢復室待了滿長一段時間，到底是多久，我也記不清了，只記得熱心的護士不斷教我們一些育兒知識、一直稱讚寶寶長得可愛，我雖然精神很好（連護士都嘖嘖稱奇，說我不像才剛開完刀的產婦），但是因為麻藥未退，又打著點滴，抱著這個沉甸甸的娃兒實在吃力，只好讓她爸爸抱著，沒想到娃娃竟然給了我一個小微笑，讓我們驚喜地發現她的臉頰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頓時讓只有兩個「梨窩」的媽媽對自己強烈的遺傳得意極了。

【在恢復室裡，把拔第一次餵奶，馬麻麻藥未退，就負責照相先。】

　離開恢復室之前，護士讓Mike先把行李家當拿去病房，同時幫麻藥剛退的我作出恢復室的準備與清理，一直因為麻藥加止疼藥的注射而沒感受到什麼痛苦的我，這時才嘗到了苦頭，為了加速血漬排除，護士幫我按摩子宮，哇呀，痛得我直吸氣，好在護士動作很快、手法也熟練，我才沒有受太多折磨。

　轉入病房之後的時間，至少是接下來的一天半，我都是在臥床打點滴跟按摩小腿中度過的，最大的娛樂就是把病床調整成半坐姿，跟Mike和寶寶玩以及用相機、手機猛拍寶寶的相片。當然新生兒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睡覺，醒的時間不是要餵奶就是得換尿片，可是新手爸媽不管是餵奶、換尿片還是對著寶寶沉睡的容顏傻看，都覺得很開心滿足。我的心情也從寶寶出生當天只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以及老是碎碎念「It’s so weird!」到第二天怎麼看寶寶也看不夠、即使她在睡覺也想抱著、完全不願意和她有片刻分離。以前雖然聽過「癩痢頭的兒子還是自己的好」，也看過一些老實說長得不怎麼可愛的孩子，父母卻疼得要命，一廂情願地覺得自己的小孩又聰明又可愛。那時候覺得這些父母都瘋了，心想等輪到我當父母的時候一定可以很客觀地看自己的小孩，可愛就是可愛，不可愛也不用自欺欺人，可沒想到真到這一天，我才知道這想法是太天真也太自以為的客觀了，原來父母看自己的孩子，真的是盲目的，怎麼看都可愛。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骨肉天性；而這種願意對寶寶全心全意付出的心情，大概也是要親身體驗過才能明白的。

【進了病房後，馬麻第一次跟寶寶照相。】

【接下來的幾天，沒有了點滴，馬麻可以愛怎麼抱怎麼抱，連寶寶睡覺也不放過。】

　到禮拜二出院為止，我一共在醫院住了五天四夜，這中間最痛苦的就是第二天下午拔除點滴之後被護士「鼓勵」下床活動，雖然吃了止疼藥，要用腹部的力量坐起身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要下床走動更是如同要命一般，可是不動又不行，好在，到了第三天上床、下床漸漸變得比較沒有那麼吃力，到出院那天我已經可以自由行走，甚至連上下樓梯都不成問題。在醫院雖然有吃（醫院的伙食很不錯，菜單很大一份、選擇很多，從西餐到中餐都有，還是吃到飽的，但是我因為開始吃月子阿姨煮的餐點，所以這些都讓Mike吃了）有住有護士二十四小時的照顧，還有專人晚上照顧寶寶，住了五天我還是想念自己的窩；而且每天晚上送寶寶回育嬰室的時候我們都有一種捨不得的感覺（雖然最後睡意仍戰勝了強烈的犯罪感），回到家裡，雖然晚上是月子阿姨照顧寶寶，感覺還是比較親近，於是星期二一早，當寶寶和我的醫生都來看過診、簽出院許可之後，我們終於帶著大包小包，以及手中的寶貝回到為她準備了好一陣子的小窩。至於出院之後的坐月子歲月，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這是離院前晚醫院特別贈送的『慶祝大餐』，有麵包、前菜、主菜跟甜點，我象徵性的吃了一些牛排跟蔬菜，就繼續吃我的月子餐，所以無緣的前菜、甜點、茶都進了Mike的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