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艷陽天

　大概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歡小動物，小女生尤其是。我不知道這種對小動物的喜愛從什麼時候開始，至少從小嫣子身上我知道一直到前兩、三個月她才很明顯表現出對動物的興趣與熱情。

　小嫣子剛滿月沒多久，我們帶她在家附近散步，有一家鳥店店主人養了一隻很大的聖伯納，很溫馴，常常坐在門口吸引路人注意。鳥店裡有各種顏色斑斕的大鸚鵡，在鳥架上讓人自由參觀，爸爸沒事就帶她去看鳥、看狗狗，但是她對這麼大一隻的狗狗視而不見，似乎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對鸚鵡只是對牠們高頻率的叫聲皺眉，想來跟新生兒視力還沒有完全發展成熟、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有限有關。過完元旦沒多久，我們帶三個多月的小嫣子去舊金山動物園看動物，不知道是不是舊金山動物園實在太遜，動物沒兩隻，引不起小嫣子興趣（說實話，也不怎麼引得起我們的興趣），還是那天天太冷，小嫣子呈現半冬眠狀態，總之，她大部分時間只是平靜地看，對觀賞路徑旁的樹葉的興趣遠大於籠子或柵圈裡的動物。

【剛滿月的小嫣子，對鳥店主人養的這麼大的狗狗也不怎麼理會。】

【第一次去舊金山動物園，小嫣子對這些站得遠遠的、看也看不清的動物沒什麼太大興趣，這張是難得捕捉到的笑容，她大概只記得那天很冷吧。】

　半歲以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於「會動的東西」的興趣大大增加，越活潑的越得到她的歡心。帶她去鳥店看鳥，她愛跳上跳下、吱吱喳喳叫個不停的小畫眉鳥遠勝過很優雅地站在枝條上的大鸚鵡，在小畫眉鳥的籠子前可以津津有味地看個半天，還不時興奮地扭動身體、手舞足蹈。在路上看到鴿子更是像見到了好久不見的好朋友似的，老遠就開始蹦啊蹦的，每天從Hannah家接她回家的路上，她總要「激動」地又跳又笑好幾次，最開心的事是停下來盯著路邊的鴿子瞧，每次總會吸引好多的目光跟「讚嘆聲」，不管是貝比好可愛，還是鴿子有什麼好看，媽媽現在已經很習慣了，什麼時候想看鴿子，咱們隨時可以停下來看個過癮，母女倆無入而不自得。

　我們家附近養狗的人家不少，路上不難見到跟著主人出來散步、慢跑的狗狗，或是在咖啡店、健身房前等待主人出來的狗狗，幾個月前在路上看到狗基本上是無動於衷的小嫣子現在突然「開竅」了，什麼狗狗經過她身邊都要好好地看一看、順便再跳一跳才甘心，要不是有揹巾，我跟爸爸的手臂大概早就斷了。有一次從Hannah家回來的路上經過附近的La Boulange咖啡烘培店（就是星巴克最近收購的那家烘培店），在店外的桌子旁看到一隻好大、好漂亮的狗，有點像聖伯納，但是認狗不是我的專長，除了常見的幾種狗，我也叫不出個名堂。狗狗躺在桌子邊，主人想必是在店裡買東西，小嫣子一看到這麼可愛的狗就凍未條，興奮地又叫又笑、又扭又跳，狗狗也很友善地搖尾巴回應，我讓他們兩個套套交情，直到狗主人出來。狗主人是個年輕的男生，大概不常看見這麼「嗨」的貝比，看得出來有被小嫣子震撼到，直說：「好開心的貝比呀！好迷人的笑容。」我當然也趕快稱讚他的狗：「好漂亮的狗啊。」禮尚往來嘛。

　小嫣子愛看鴿子愛看狗，七月四號美國國慶那個周末，我們帶她去漁人碼頭的海灣水族館，發現她更看魚。七月四號那幾天天氣特別好，加上有周末連假，我們原本想開車到灣區附近最有名的水族館Monterey Aquarium和附近一個很美的小城Carmel，去小小度假一番，但是那幾天人潮洶湧，矽谷附近的有名的景點、海灘都人滿為患，怕人擠人、怕塞車的爸爸，實在不想花雙倍的時間在車陣中跟平常只需要兩個小時的路程奮鬥，到了當地再跟人山人海廝殺，所以我們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家附近找出路，想到舊金山漁人碼頭三十九號碼頭旁就有一個水族館，規模不大，可聽說麻雀雖小也五臟俱全；於是即使三十九號碼頭傍晚施放國慶煙火，是七月四號當天舊金山最擁擠的地方，看在不用開車，從家門口搭輕軌電車就可以到的分上，我們還是很願意貪圖這個地利之便。

　小嫣子第一次去水族館，因為有之前去舊金山動物園的經驗，我們對她的反應不抱太大期望，但是萬萬沒想到小嫣子進了暗暗的水族館、看到一缸又一缸在鮮豔燈光下閃閃發光的魚群，在她眼睛前面游來游去，居然興奮異常，到了熱帶魚缸，看著五顏六色的熱帶魚，更是開心，還要把手裡的旺旺仙貝送給魚缸裡的Nemo吃。幾乎每一缸魚、水母甚至是海草，只要會明顯游動（或擺動）的都可以討她的歡心。到了樓下的水底隧道，看到大魚、小魚、鯊魚在她面前、頭上游過，她更看得津津有味，頭東轉西轉、上看下看，忙得很。觀賞動線的最後一站是三樓的教育體驗館，裡面有義工解說，那天介紹的好像是一隻黃金蠑螈之類的吧，忘性還是很大的嫣媽目前想不太起來擺在教育解說台上的那隻動物是啥，反正是水族兩棲類的（這很明顯不是靠記的，而是靠推理的，會在水族館裡出現、可以擺在桌上的動物不多啦），這站的重點應該算是那個體驗池了，裡面有溫馴的鯊魚、魟魚和海星，讓小朋友自由觸摸，體驗這些動物的觸感，不過這些動物也不是隨便摸都可以的，水族館深知小朋友一出手小動物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傷，於是畫了圖解，讓義工不時宣導如何「體驗」，像是小虎鯊，遊客只可以伸一隻手指頭觸碰牠兩個背鰭中間的部位，魟魚則只能在背的正中間，海星比較「耐操」，可以隨便戳，只要不把牠拔起來就可以了。這些體驗池裡的魚群，大概已經經驗老到，個個練就了一身自保的絕招，不是聚在體驗池最遙遠靠假山的一端，就是游在池子中間，輕易不肯游到靠近遊客的池邊，於是池邊圍了一群虎視眈眈的小朋友，都只能遠觀而無法褻玩焉。偶而幾隻不小心游到池邊的魟魚，被一堆小手指爭先恐後地戳了幾下以後，就再也不肯靠近了。小嫣子當然還太小，讓她看看就算了，至於嫣媽，想當年（迷之音：二十年前啊）第一次造訪舊金山的時候也來過這個水族館，摸過魟魚跟海星，所以沒有什麼欲望再去摸，倒是爸爸趁亂摸了海星一把，也算是體驗到了。

【漂亮的熱帶魚缸很得小嫣子歡心，不時要去戳兩下。】

　水族館一遊很成功，一方面是因為現在小嫣子對於動物的興趣很高，一方面是因為在水族館看魚很容易，鼻子湊近魚缸就可以看個夠，不像到動物園，得放眼遼望大大的柵欄或籠子裡面，有時還得找半天才有可能看見一兩隻意興闌珊的動物，再一方面是這個水族館的大小對這個年紀的貝比甚至大一點的小小孩來說，其實是剛剛好的，小小人的體力跟注意力剛好可以應付這個沒有很大的水族館，爸爸媽媽也可以在小朋友鬧起脾氣之前逛完順利出場，所以嫣媽大大推薦。

【兩人在海灣水族館的海底隧道裡看魚都看得很專注啊。】

　出了水族館，我們一路逛回一號碼頭（跟要去三十九號碼頭準備看煙火的人群恰恰反方向，爸爸開心的咧），坐車回家以前在Market Street起點的一個廣場上小歇一下，小嫣子順便喝瓶奶補充體力。廣場有人吃三明治順便拿麵包餵鴿子，因此吸引了一大群鴿子聚集，這可正中小嫣子下懷，一大群鴿子在廣場到處走，小嫣子看得不亦樂乎，爸爸為了娛樂女兒，也決定找點東西餵餵鴿子，讓牠們聚集在小嫣子面前，但是找遍渾身上下，只找到了一包Oreo巧克力夾心餅乾。於是爸爸很慷慨地分了一塊給鴿子們吃，巧克力餅乾本身不怎麼對鴿子們的胃口，香草夾心倒是很受歡迎，鴿子們爭先恐後地搶著吃，還不時上演大欺小的戲碼，小嫣子邊看邊喝采，完全樂不思蜀。

【小嫣子愛看鴿子，可以看牠千遍也不厭倦，如果不是我們不讓她靠近，她更想做的是追著鴿子跑（爬）。】

　有了逛水族館的成功經驗，兩天以後我們決定再次挑戰動物園，舊金山動物園我們實在是沒有興趣，決定開車過橋（海灣大橋）到歐克蘭Oakland的動物園去逛逛。Oakland Zoo的規模比San Francisco Zoo大多了，至少以動物的數目來說，每一種動物好歹有個一群（註：三者以上為群），不像舊金山動物園不是一隻孤伶伶的，就是很明顯感情不好的兩隻。這次小嫣子果真開竅了，雖然對步道兩旁的花叢樹葉還是很感興趣，看到動物們總算有些反應，尤其是距離近的、體積大的、動作多的，她都會很捧場地在揹巾裡跳個小舞，表示讚許。歐克蘭動物園的兒童體驗區裡有一個Petting Zoo，裡面有大的小的山羊和小豬滿園跑，小朋友們可以自由去摸或者拿園方準備好的小毛刷幫牠們刷刷毛，很受小朋友歡迎。我們帶小嫣子進去湊熱鬧，沒想到她看到山羊興奮極了，又蹦又跳，又笑又叫；我抱著她去追山羊，蹲下來讓她跟山羊一般高，她毫不遲疑地伸出小手要去摸山羊，好在這些山羊們天性溫馴（還是園方訓練有素？），對於這種莽撞的貝比一副「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姿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照樣自顧自地吃草、散步。要不是太陽太大，即使戴了帽子還嫌曬，我們還真願意在這個體驗區多花些時間，讓小妞開心個夠。就這樣，小嫣子的國慶日周末十分充實，從水族館、動物園到廣場的鴿子，充滿了與動物的互動。

【歐克蘭動物園跟舊金山的比，才像真的動物園，長頸鹿不用找就可以看到好幾隻呢。】

【歐克蘭動物園的Petting Zoo。小嫣子愛死了這些山羊。】

　七月底的一個星期六，我們沒有特別計畫，又不想老是去公園玩，靈光一閃，那就去在金門公園（Golden Gate Park）裡的加州科學博物館（California Academy of Science）吧。我們老早就聽人家推薦過這個博物館，只是覺得小嫣子太小，裡面的展覽她一個也看不懂，去了也沒有意義，而且博物館的門票不便宜，大人票價要三十五塊美金左右，還不如去免錢的公園盪鞦韆，小妞說不定還開心點。但是嫣媽發現咱們公司員工去這個科博館到七月底以前可以免錢，就很心動，想說既然小嫣子那麼愛看魚，科學館裡面也有一個水族館，即使她什麼都不愛，至少有個水族館是票房保證，就拖著爸爸一起去了。以大人的角度來看，這個科博館經營規劃地真的不錯，展覽的主題很多元，每一個也都兼顧教育娛樂，很多互動設施，像是地震體驗屋，別說小朋友愛，大人也有興趣。缺點就是太貴，入場門票貴就算了，進來以後一些特展還得另外收錢（像是地震體驗屋、天文台），一家來一趟科博館，比去一趟婚禮還貴，家有小朋友的，或者喜歡逛博物館的，還是加入博物館會員（繳年費可以無限次暢遊數家聯名博物館）比較對得起荷包。

　科博館很大，許多特展很受歡迎，還得要排隊，我們沒錢沒閒，所以目標鎖定水族館，直線前進。科博館的水族館跟漁人碼頭的很不一樣，不光是動線、展缸設計，連魚種都很不同：漁人碼頭的水族館著重在北加州當地海洋、淡水的水生物種，科博館裡則有很多稀奇、少見的魚種，像是一種長著像鱷魚一樣的長吻、體積跟小鱷魚差不多的魚，看起來有點像史前時代的古生物，我們從來也沒見過，一整缸的鱷「魚」看起來有點恐怖，不過小嫣子可不這麼想，看得可起勁了。科博館裡也有一個海底隧道，比漁人碼頭的水族館短很多，但是兩旁有長凳可以讓人坐著休息、好整以暇地看魚，我們帶著小嫣子坐著休息，她小姑娘當然不會乖乖坐著，硬是要站著把臉湊近魚缸，然後拍打玻璃、高聲喊叫，完全就是從前去博物館最討厭見到的小孩那一型，幸好科博館裡比她大聲的小孩比比皆是，相形之下，小嫣子就是小巫一隻，我們也隨她去（是不是很討厭的父母？）。如我們所料，科博館水族館區裡的每一缸魚小嫣子都很愛，讓我們覺得值回票價（雖然媽媽的票是免錢的），水族館區以外也頗有意外驚喜，先是中庭花園裡小噴水池會表演「動感水舞」加「特技」，三不五時水柱會從圓圈一點的出水口「跳」到對面，再跳回來，圓周上好幾個出水口輪流跳，看起來很像馬戲團裡的特技表演，向來對水流的興趣不下於動物的小嫣子當然看得目不轉睛、入神極了。地震體驗區旁邊有一個鴕鳥特展，介紹鴕鳥生態，是不用另外付錢的，館方還特別開闢了一個室外區，下午讓小鴕鳥們在陽光下活動筋骨，我們趕上小鴕鳥們放風的時間，當然也去湊熱鬧，小鴕鳥在小嫣子眼裡應該跟鴿子差不了太多，她也看得津津有味。重點式地逛完博物館以後，我們在博物館前面的花園裡又逗留了一會兒，這兒雖然沒有動物，但是有一個噴水池，小嫣子很興奮地爬到池邊巴著邊緣站起來，雖然很明顯想去玩水，但是因為她太矮，伸手進去也撈不到池面，試了幾次不成也只好放棄，乖乖看水。這個科博館整體規劃很不錯，但是門票實在不平易近人，等小嫣子大一點、比較懂事以後我們再考慮加入會員，短期內還是逛逛灣區水族館和動物園就好了。

【小嫣子很愛看魚，是科博館水族館的水底隧道裡高聲尖叫、拍打玻璃的遭人厭小鬼之一。】

【科博館的鴕鳥生態展有真的小鴕鳥可以看，小嫣子也很捧場。】

　說到動物園，第一次去舊金山動物園的經驗實在差強人意，我們一點也沒有打算再回去，但是八月中因為艾莉阿姨一家想去，我們又跟這個寒酸小巧的動物園見面了。本來想，兩個大人花二十四塊門票（還是市民優惠價）加十塊停車費，就當作丟進水裡，反正重點是跟朋友聚聚，動物就當背景。沒想到，預期超低的我們這次在動物園裡居然發現到處有驚喜，這次動物數量似乎微微增加，雖然無尾熊還是孤單的一隻掛在有假森林背景圖片的假樹上大睡特睡、河馬也只靠著一隻當家花旦娛樂大家、許多展區裡空蕩蕩的不見動物蹤影，但是許多動物不再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這次北極熊多了一隻，袋鼠也有兩三隻，算是進步囉。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比較暖和（上次是冬天），小嫣子看到動物的反應也比較熱烈，當然這比較有可能是因為小嫣子長大許多，總算弄明白動物園是幹嘛的，而上次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看到的兒童區的Petting Zoo，非常受小嫣子和Sofia歡迎，尤其是小嫣子，跟在上次歐克蘭動物園一樣，看到山羊就在她鼻子前一點也不怕，反而興奮地又蹦又跳，還拼命要伸手去摸。園裡面有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女孩，巴著爸爸不肯下來，山羊一靠近（或者說她爸爸一帶她靠近山羊），她就歇斯底里的尖叫，嚇壞我們和山羊。這次來動物園，小嫣子顯然玩得很愉快，原本在嫣媽心中只有零點五顆星的舊金山動物園也因此小翻身，現在有兩顆半啦（滿分五顆星啦），如果搭大眾交通工具、或者路邊停車，來一趟動物園只要二十四塊美金，跟科博館比實在划算、離家也近，下次沒地方去的時候還可以考慮。

【小嫣子超愛Petting Zoo。】

【這次動物園裡有玩具大廠Fisher-Price的活動，現場有許多展示玩具讓小朋友試玩，小嫣子跟後面的Sofia都玩得不亦樂乎，你們兩個看動物好像沒那麼開心喔？】

　目前咱們最想去、想了好幾次卻還沒去的就是Monterey的水族館，過幾年等小嫣子再大一點兒，我們也想帶她去南加州參觀美國最大的水族館──聖地牙哥海洋世界，到時候也許她也到了迪士尼的公主年齡，洛杉磯的迪士尼與環球影城都是讓她期待的目的地，那個時候她看到路上的鴿子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興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