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艷陽天

這篇成長文寫了好～久～好～久～，久到幾個禮拜前明明寫完了某一段，這兩天小妞又長大一些、又不一樣一些，於是只好往回修正，一改再改，感覺好像永遠寫不完啊，好不容易終於寫完了，結果無疑又變成了一篇長篇小說，從三月寫到母親節，只好順便祝天下實力演繹了形形色色媽媽角色的每一個人，母親節快樂！

既然之前幾篇已經狠狠地抱怨過了今年讓人抓狂的忙，本期無病呻吟的廢話一概省略。

【人小鬼大的六歲半。】

【成長大事紀】

既然是成長文，就先來記一記最近的幾個里程碑吧。

首先最值得記的就是期待了好久，小妞終於在四月十二號換了第一顆牙。過去幾個月，小妞看班上同學牙齒一顆一顆掉，就只有她的不動如山，著急了好久（雖然媽媽其實很喜歡她漂亮的乳牙，覺得慢點兒換更好），好不容易下方門牙的一顆春假之前開始搖晃，她超級興奮的，媽媽則是偷偷害怕要幫她處理掉下來的牙齒，或者被要求要幫她拔牙（是的，我是俗辣），結果那週星期四上學，大概牙齒晃的更厲害了，她就自己要求老師幫忙（還好不是我），老師不但幫了，還把牙齒裝在一個牙齒形狀的小容器裡讓她帶回家（老師道具好多）。事後老師發現那是她掉的第一顆乳牙，還很抱歉地特別寫一封信給我們道歉。我知道很多美國父母對小孩的每一個成長里程碑都特別看重，比如說第一口副食品、邁出的第一步等等，很介意自己是否在現場目睹參與，我還聽過有爸媽因為保母擅作主張餵給孩子第一口副食品而發脾氣的，很可惜的，我不是戲劇化的那一型，我不但不介意沒有參與小妞第一顆落牙，還非常感謝老師出手幫我解決難題，私心希望之後每一顆都有老師幫忙啊（而且牙齒可以不用帶回來了）。

【被她盼了好久，終於掉了第一顆牙。據她說旁邊那顆也搖搖欲墜，上面也有在晃的牙齒，媽媽我心理障礙很大，根本不敢靠近。】

另外，留了一年多的頭髮，趁著春假媽媽也帶她去剪了，原因是長髮一天到晚打結實在太難整理。小妞很有想法，對長髮也沒有太多不捨，直接比劃告訴理髮師說可以剪到顎骨，倒是媽媽希望長度能夠至少達到放下也能綁成馬尾的程度，因此要求理髮師保守一些。新髮型好洗好整理，媽媽表示非常滿意，以前長髮上學時必須按學校規定綁起來，現在多了一個可以放下來戴各種髮箍的選擇，小妞也很開心。

此外，這妞其他倒沒有太大變化，鞋碼正式邁進美碼十二號（雖然有時候十一號仍然能穿），依然是個四肢纖細的火柴人，體重始終在四十五磅上下徘徊，之前感冒過一次甚至打回半年前的體重，可火柴人明明沒有少吃啊，為什麼呢（媽媽其實是嫉妒）？

【眼睛檢查。】

【關於體育細胞】

火柴妞瘦歸瘦，可是肌力與協調性都很不錯，事實上，我真心覺得小妞的體育細胞還不錯，不管是腳踏車、monkey bar，還是側翻、游泳等，小妞總是沒有什麼掙扎就學會了（這篇）。我們三月底趁著春假重遊Lake Tahoe時，小妞挑戰滑雪，我們幫她報了一個小時的私人教練滑雪教學，在那之前對滑雪一竅不通的小妞，居然真的在這一個小時內學會了基本的滑雪技巧，可以拉著輪索到坡頂，再從坡上滑下來。雖然小妞還不太會掌控滑雪的方向，可是跟她很久以前也學過一次滑雪、結局是折損了三個教練、最後被教練「建議」重修的娘比起來，小妞算得上非常有天賦。

【影片：小猴子花樣很多，遊戲場裡的「蜘蛛網」（我亂取的）好好的繩子不爬，非要自己發明「無尾熊降落」法（欸，這還是我亂取的）。】

【小的時候玩跳床就是傻跳，現在花樣多了。】

上一篇成長記錄（這一篇）有提到，我們在小妞同學媽媽的熱情相邀之下，跟著報了十個禮拜的游泳課，每個禮拜二傍晚六點十五分上到六點五十五分，這對媽媽我來說是充滿了掙扎的，因為每個禮拜週間有三天，小妞下午五點下課回家之後得練習小提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會刻意空下星期五傍晚讓小妞休息或者做別的事調劑，也就是說練琴就從星期一到星期四中視情況彈性挑出三天，如果星期二插進游泳，就代表週間的每一天行程都排得死死的，只能照表操課了，這對潛意識裡特別排斥沒有彈性這件事的媽媽我來說，很難不焦慮啊。尤其是碰到要去上游泳課的星期二，小妞游完泳下課時就將近七點，淋浴換衣服整理一下，即時動作再快，回到家也都將近八點了，吃點東西之後就趕著洗澡（是的，媽媽我對於小妞游泳之後跟戰鬥澡沒兩樣的淋浴一點兒也不信任，還是要回家好好幫她洗一洗才放心），等到真正上床睡覺，怎麼算都比平時晚了最少半個小時。更別提如果那一週輪到我接兩枚小妞放學，然後帶她們去上游泳課，還得想該準備什麼晚餐，讓她們能在上課之前填填肚子，又不至於太飽，而且必須是能夠方便在車上吃的，一開始我真心覺得我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還好經過一、兩次的摸索，發現三明治簡單快速又受歡迎之後，頭總算沒有那麼痛，只是每一天白天上班晚上還不得輕鬆實在難為了人生志向就是當個散仙的我本人了。

抱怨歸抱怨，小妞從東岸過完新年回來開始上游泳課，一直到放春假前，居然十個禮拜就這樣過去了，果真忙碌的日子過的特別快。小妞對游泳課的反應非常正面，尤其是有好友結伴一起去上，就更開心了。游泳班每堂課只有六個小朋友，而且幾乎每一堂都會有小朋友請假，所以實到人數永遠在五個以下，配上兩個教練，師生比常常是一比二，兩位在班上最「高齡」比較起來也最怕水的小女生，兩期下來進步非常多，在十個禮拜結束前戲，小妞已經可以在水下滑行（？），就是不換氣也不靠手往前游。每一堂課都有進步都有些心得的小妞因此深受鼓勵，於是在對方媽媽的輕輕遊說之下，我們就又報了春假之後的十堂課，沒事給自己找事，果真是開水煮青蛙，也不知道我是已經煮成了田雞湯，還是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

【小妞超級愛上游泳課，我原本抱持著讓她玩玩，至少學著不要那麼怕水就好的心態，沒想到小妞越學越有興趣，我想她是真的每堂課都有學到東西吧。】

兩人的第二個十堂課在春假之後開始，班上除了兩人互相為伴都是新面孔（是說總共也不過六個人），教練也跟之前不同，第一堂課一開始教練就先拿出評量表，來了一個能力考核，沒想到小妞居然就這樣跟另外兩個小朋友晉級到第二級，三個人跟著其中一位教練學，剩下的三人，包括小妞的同學跟著另一位教練留在第一級。這個意外讓兩人有些錯愕，但是小妞很快就被各種新的進度吸引注意力，我在旁邊觀察，發現第二級不是開玩笑的，一上來就是打水往前游，半途翻轉換仰式繼續打水，最後再翻回俯姿游到另一端，是說這個進程會不會也太快了？我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時候學了無數次游泳的不堪回憶（遠目），若教練讓我沒有任何適應就出這麼讓人不安的難題，我肯定直接放棄，所以我到高中才學會游泳不是沒有原因的，只是小時候那種對水的恐懼我到現在歷歷在目，如今看自己女兒明明幾個禮拜之前在水中還憋不了二十秒的氣，現在竟然可以應付教練出的挑戰，媽媽自己是衷心佩服的，明明運動細胞是一個媽媽很缺、爸爸也不怎麼樣的東西啊，大概基因不是一個很可靠的東西吧（生物老師不要翻白眼）。

（謎之音：這一段應該看得出來就是一改再改、寫完又加的，一開始寫完這段的時候還是三月，一路從四月改到五月，我真是寫到花兒也謝了。）

【影片：這是小妞第一次在教練幫助下，嘗試這個正、反、正的游法。這如果是當年的我，沒有什麼好說，一定崩潰的。】

【宅女養成】

這幾個月以來，我很明顯地感覺到小妞又長大了不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越來越能安排自己，越來越獨立，也越來越不依賴爸媽了。比如說之前提到的夏令營吧，兩年之前我們挑選夏令營的重點是要幫她找個一起去的同伴，就為了減低她適應新環境的不安，於是那時選了Hannan念的學校、跟Hannah結伴一起去。即使如此，當時還是有幾天爸爸早上送她去的時候，她忍不住哭了。去年感覺她成熟許多，於是我們拓寬了選擇，一共挑了三個夏令營，但仍然希望每一個營隊能夠至少上兩個禮拜，避免每個禮拜都得適應新環境的情況，甚至三個營隊中的兩個，一個有不少同校同學參加，另一個則是她本就熟悉的環境。沒想到今年，這位小妞很豪邁地主動要求上新的夏令營，只在意營隊主題，就算每個禮拜都去不一樣的營隊也無所謂，有朋友同去當然好，沒有也沒關係，讓媽媽我默默感慨哪，孩子真的就是這樣長大的啊。

【不過短短幾年，孩子居然從小時候無法跟陌生人單獨相處，到能夠獨立享受各種探索的樂趣以及與人相交的過程。】

【小妞膽子不小，什麼都敢嘗試，區區騎馬更是小菜一碟。這是我家附近的一間初中操場，為什麼會有迷你馬這件事說起來妙的不得了，這間學校的操場翻修完工重新啟用，因為加入了社區共享的元素，所以市政府特別舉辦了類似園遊會的啟用活動，有跳挑城堡、有勞作攤等活動，其中一個就是迷你馬，是說在操場上騎馬一整個超有違和感的。】

不只如此，這幾個月我們也發覺小妞的成熟度已經到可以獨立在家，而爸媽可以放心的程度。這種感覺對我們來說是很強烈卻又很微妙的，無法具體解釋，就是能夠放心信任她在家能夠獨立照顧自己、安排自己。當然小妞的年紀在加州還不到可以合法獨自在家，我們也沒有真正如此做過（所以不要舉報我），最多是接小妞放學之後在去接弟弟的路上，途經過家門口時，如果小妞改變心意不想跟著去接弟弟，我或爸爸就會讓她自己上樓回家，此時家中的另一個大人可能正在樓上忙公事，也可能正在開視訊會議，無法分身照看小妞，小妞就自己洗手換衣服，然後自己找事做，不需要誰的陪伴。

事實上，小妞最近常常會時不時直接、間接提到，希望有自己獨處的空間與時間，我想跟這也有關係。只是小妞身邊幾乎總是圍繞著弟弟，兩人又共用一間臥房，要找到獨處的時間不多，所以近來我也會特別留心，幫她安排獨處的機會。其實我很能理解小妞的想法，我從在小妞這個年紀開始，就很愛獨處，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跟自己相處、和自己對話，或者單純地讓自己和自己做伴，就是我最大的紓壓方式，我因為是獨生女，很幸運（也不可避免）的有不少獨處的機會，沒想到小妞跟媽媽一樣，已經能夠體會獨處的樂趣了。

【愛恨交織】

我家嫣然姐姐畢竟不是獨生女，她有一個亦敵亦友、讓她又愛又恨的弟弟，尤其是弟弟現在三歲半正是開始「搞得清」很多狀況，有想法又不輕易妥協的年紀。兩人生日差兩天，同是天秤座，但個性不同、興趣也不同，所以兩人意見相左的時候隨便一抓都是一把，只是弟弟不管怎麼說，在語言表達與邏輯說理上，就是差姐姐三年的功力，所以如果姐姐決定跟他槓上，他是吵不過的，此時就只有兩種發展，一種是兩人你來我往各說各話，一個說「你就是這樣」，另一個說「我不是你才是」，然後無限迴圈，重複一百遍，最後通常是弟弟氣不過先抓狂，另一種情形則是弟弟直接炸毛，兩種情況過程不同，結果差不多。當然我家弟弟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很能挑惹姐姐，所以姐姐被他惹毛的機率也不小，結果是不管哪一種，無法忍受小孩whining的媽媽我最後就被惹毛惹。

於是我立下的兩個不算新的規定：「不可以whining尖叫喊不」、「不可以各說各話地吵架」，這兩個其實都是要他們學習用正面的詞彙，好好地、禮貌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光喊不要不要，或者重複對方完全不認同的話，除了讓對方跟著抓狂、升高衝突等級，通常沒有什麼幫助。

姐弟倆有衝突不是新聞，媽媽我常抓狂也不是。只是近來不知道是我的規定收效，還是兩人自然進化，和平相處慢慢變成常態，尤其是出門在外，姐弟倆更容易營造出一種「手足情深」的氛圍，姐姐非常照顧弟弟，整個演很大。但是世事向來如此，樹下站久了就會等到兔子，演久了就會慢慢變成真的，媽媽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兩人外面演好演滿，演不夠回家繼續演，就別出戲了吧。

【姐弟倆一出門就格外融洽，姐姐對弟弟更是無為不至的照顧啊。】

【自得其樂】

小妞最近心理發展上的變化與成熟，也反映在她熱衷的活動上面。很細微地，媽媽就是發現近來小妞特別受靜態的活動吸引，像是著色、扮家家、組樂高、演一齣內心小劇場等等，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可以一玩玩好久的活動。小妞向來就很喜歡樂高或者摩比人這種可以玩情境或者角色扮演的玩具組合，近來更上一層樓，對於組樂高非常非常熱衷，越複雜的她越愛，甚至讓我覺得她對於組樂高的興致遠大於組好之後實際去玩，如果不打斷她，她可以廢寢忘食，組完為止。

當然，組完樂高之後的情境遊戲也是小妞很愛的，這妞腦中的小劇場越來越有氣勢，不但一人分飾多角，而且每個角色的人設與台詞都很戲劇化啊，有時候小妞很忘我地演得很開心的時候，我很難忽略的聽了一下，原來灑狗血的煽情劇情六歲小人就可以信手拈來，我想這妞將來應該可以考慮當鄉土劇編劇。

其實我家小妞一直是一個專注力還不錯的孩子，在她還很小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這兩年跟弟弟比較之下更讓我沒有懷疑，最近還有更上一層樓的趨勢。這除了表現在組樂高上面，她在畫畫著色的時候也展現出我自嘆弗如的耐心。她著色時不管底圖多複雜，細節的顏色從不馬虎，沒有耐心的媽媽我無法體會，但我想著色對她來說應該是非常療癒的吧。

【今年情人節，小妞依舊希望能夠準備「情人卡」給班上每一個同學，往年我們都是買現成的卡片（見這篇）配上亞馬遜上訂的小禮物，小妞只需要動動手把禮物與卡片裝進信封，用貼紙裝飾一下，最後寫上同學名字即可。今年這妞決定要在空白卡片上面寫一首四行詩給同學，像是「玫瑰是紅，紫羅蘭是藍，而你我的友情，千金不換」之類的歌頌友情又押個小韻的詩，起始兩句不變，後面兩句則每個人都不一樣，然後卡片要用貼紙裝飾，再在信封裡放入一包干貝熊軟糖。雖然只有十來份，可是工程浩大，小妞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完成，可她不管是想押韻的句子，還是手寫卡片，都非～常～有耐心啊。】

我家小妞的畫畫天份媽媽平心而論其實普普，可是畫畫對她來說就跟寫作一樣，都是說故事的方式，她下筆很少猶豫，彷彿就跟說話一樣自然，從來不缺靈感，而且她的畫細節很多，每個細節都有情節，每一幅畫因為都要說一個故事，所以從來不是五分鐘可以完成的，她可以慢慢畫、一直畫，一幅畫如此，如果作業裡面要求五幅畫她也不改初衷。小妞的學校幾乎每天都有美術課，美術老師對美術教育很認真看待，不只是讓小朋友們接觸不同素材、自由發揮創意，更讓他們練習各種技法（對稱、遠近透視、色彩學等等）、認識幾大門派的藝術理論，小妞學得興趣盎然，媽媽看小妞帶回家的作品，其實是很佩服也由衷欣慰的，希望她永遠都可以自在地用色彩與線條抒發自己，就像文字、音樂與舞蹈一樣。

【這些是春假前美術老師發回來的半個學期的課堂作品，從素材到主題都是五花八門，有用冷暖色塊發揮的拼貼畫、有牛皮紙上用金屬水性筆畫的「雲中狗」、有徒手顏料作畫，也有自創表意畫，不過最讓我眼睛一亮的是以「埃及壁畫」為發想的兩幅作品了。】

【就是這兩幅很「埃及」的作品，讓媽媽我覺得格外特別。一幅是在黑色厚紙上用彩色粉蠟筆畫的「符號」，另一幅非常大張的「自畫像」，有對開的大小吧，同樣也是以埃及壁畫為發想的，許多細節（對，就是破殼而出的小鳥）都讓我忍俊不住啊。】

渾身找不出兩團美術細胞的媽媽我，清楚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美勞課老師要大家以端午龍舟為主題在八開圖畫紙上用彩色筆畫畫，媽呀，我至今印象深刻，我連艘船都畫不出來，何況是一條長著龍頭的舟，現在想想，發現我小時候的成長陰影不少啊，沒有五十道也有十道吧（有人看出來這什麼梗嗎？）


【下篇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