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艷陽天

 又過了四個禮拜囉，從孕期滿二十八周開始，產檢的頻率已經是兩的禮拜一次，等到滿三十六周之後就是一周一次嚕。老實說，過去這兩次產檢都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除了驗尿、量血壓、量體重，就是跟醫生沒話找話聊。我每次去產檢其實都很佩服那些帶著老公，又可以跟醫生聊個十幾二十分鐘的準媽媽，我為什麼那麼清楚呢？別的醫院我不知道，我去的這間都是醫生在看上一個病人的時候，護士就會到候診間把下一個帶到空著的診間，先量血壓體重，然後就留孕婦一個人在診間等醫生出現，而每位醫生會使用的診間不出那幾間，我常常可以聽到從隔壁診間傳來的高聲談笑，有時還有老公的聲音。好幾次我一等就是十幾分鐘，碰上當天我把車子停在投幣式車位的時候，每一分鐘對我都是煎熬啊，不只是因為舊金山停車動不動一小時就是三、四塊美金，更因為使用投幣式計時器車主必須在停車時就先預估好所要停的時間，同時付款，然後在購買的時間到了之前回來移車或者加錢，不然很容易吃上罰單。這一點跟台灣很不同，台灣許多停車的地方是靠人力每小時巡一次，並作登記，車主到時候憑單繳費即可，可美國非要車主自己預先購買停車時限，然後再派人力隨時檢查計時器，只要一抓到逾時未歸，就是一張罰單。但是人非神仙，哪有這個本事總是把停車時間事先算得剛剛好，所以如果早回來領車也就算了，多付的錢當然就貢獻國庫，要是辦事辦到一半發現停車時間不夠，就得要想盡辦法中途出來投幣，搞得人神經緊張，所以我一直相信這是美國各地政府撈錢的伎倆，用這種擾民的方式既能夠賺早領車的人多投的錢，更虎視眈眈隨時守株待兔準備賺停車逾時的罰款。每次去產檢，如果必須停在投幣式停車格，投幣時我都會很掙扎，我有試過付了四十五分鐘的錢，最後不到二十分鐘就回來的，也有試過一個小時還不夠的情況。所以每次我坐在診間等醫生來的時候，總是很心慌地頻頻看表，然後聽著隔壁夫妻跟醫生的談笑聲不斷，我實在好想衝過去說，你們那麼閒，讓我先看，看完你們再繼續跟醫生慢慢聊好不好？





【上次做完產檢去Safeway超市看到這和味全紅豆粉粿冰棒，就忘了前兩個月買同個牌子的芋頭粉條冰棒踩到的地雷。嗯，紅豆粉粿冰棒憑良心說的確比芋頭粉條 冰好吃啦，不過也就好吃那麼一點，跟當年我愛吃的義美美紅豆牛奶粉粿冰棒差多了。沒辦法，饞蟲威力強大，我就是學不乖。】

 說真的，除了跟醫生普通的閒話家常（就是聊聊小孩、工作之類的），如果孕期中間一切正常，在產檢的時候真的沒有什麼太多需要跟醫生討論的（還是只有我這樣啊），頂多聽聽寶寶心跳，再問兩個問題（跟面試一樣，事前要先準備問題到時發問，不然很空虛啊）。尤其我的醫院抽血跟照超音波都不在醫生辦公室裡直接做，都是去指定地點做完之後醫生再在下一次產檢時解釋結果，所以在真正看診的時候實在沒有什麼需要花時間的地方，我常常跟醫生實際相處的時間只有五分鐘。當然，如果是像上一次我的出血虛驚事件那樣，醫生就會花較多時間診斷、做檢查，但是那畢竟不會是次次碰到的狀況，所以大部份時候都是五分鐘、十分鐘就結束一次例行性產檢。此外，我也很佩服那些每次都跟太太一起來產檢的先生們，這麼平淡無奇、幾乎是每次都一樣的過程，他們不覺得很浪費時間嗎？還是因為這樣才要把握機會多跟醫生聊幾句，不然會很有「我剛剛應該是做了一場夢」的感覺吧。我們家爸爸只有在照超音波的那幾次有出現過，其他的產檢一律是我自己一個人出馬，有人會說太太懷孕很辛苦，先生陪產檢是天經地義的，這我也可以理解，只是我更寧願我老公把體貼用在日常大小事上，至於這種千篇一律的產檢，除非是來顧車，否則真的不必來浪費時間了（該不會只有我這樣想吧）。

 既然這樣寫了，似乎得提一下我們家爸爸在我懷孕期間的表現，否則會不會讓大家覺得他的日子太好過啊？想當初懷孕初期我每天害喜、二十四小時處在反胃想吐（或者直接抱著馬桶吐）的時候，只要在家的時間我幾乎不是打瞌睡就是攤在沙發上呻吟，整整兩個月，小嫣子在家的時間幾乎都是爸爸在顧的，也從那時候開始，父女倆的感情越來越好，小嫣子也越來越有爸爸前世的情人的架勢。說真的，從小嫣子出生以來到那之前，我都是小嫣子比較黏的一方，而爸爸雖然也愛她，可是從來沒有很多有女兒的爸爸「被吃得死死的」的感覺。但是這大半年來，情況有很大的改變，雖然爸爸仍然不至於被吃得死死的，但是小嫣子很明顯地愛黏在爸爸身上許多。她知道我不能抱她，早上起床如果是我帶她下樓，她即使睡眼惺忪，也會認命地自己走樓梯，還會一邊說：「I am too heavy for you!」，可是如果是爸爸帶，她就會非要黏著爸爸要爸爸抱她下樓。晚上睡覺也是一樣，我帶她上樓她就二話不說地自己走，如果爸爸說要帶她上去，她就一定要爸爸抱，可除了這兩個時間以外，她在家裡明明也很常樓上樓下跑，明明每次都是自己上下，一點問題也沒有，所以說到底就是跟爸爸撒嬌。另外在家的時間，大概是看我常常癱在沙發上，她也喜歡找爸爸跟她一起玩，尤其她這幾個月進入「想像力」時期，她的遊戲都是自己發明的，而且都有一套自己的故事，角色都是兩個人以上，家裡本來的玩具她反而沒什麼興趣；比如說她會找出兩雙筷子，然後一個鐵盒和一個抱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抱枕）放在沙發上，再把她房裡的兩張小椅子搬出來，要爸爸過來跟她一人各坐一張，而鐵盒和抱枕就是「鼓」，她會先敲一段節奏，然後指揮爸爸敲一段，兩個人開起樂隊來了。有時侯她會把兩張椅子前後排列，她坐在前面，要爸爸坐在後面，然後告訴爸爸她們現在在飛機上要起飛了，所以要先繫安全帶（這時爸爸就要假裝把安全帶繫上），然後她會扮演乘客兼機長，告訴爸爸她們現在要去哪裡、什麼時候到達等等。還有時候，她會把客廳沙發上所有的抱枕（不知道怎樣我家的抱枕有十幾個）和沙發的椅背墊都搬到地板上，一個接一個排列，然後說這是她的石階，再邀請爸爸跟她一起踩著石階去探險（是小紅帽在森林裡漫步的意思嗎？）。又或者，她會把爸爸拖到地毯上當她的病人，然後一開始先送上小米妮娃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步驟，大概是安慰病人用的？），再來量血壓、聽心跳、量體溫、檢查眼睛耳朵，她會編出好多毛病，我聽過最荒謬的是爸爸眼睛裡有螞蟻，不過嫣大夫醫術高超，總是能妙手回春，最後病人痊癒，照一張相就可以出院（我也不懂為什麼會有這個步驟）。總之，這類她自創的遊戲無時無刻在我們家上演，她一個玩完馬上又能變出另一個花樣，爸爸很明顯地比我有耐心也有想像力，可以跟她一起同樂，所以每次她要玩這類遊戲的時候，都會很直接地找爸爸。

【去Playground玩，小嫣子都會邀爸爸一起同樂，當然她也會想到媽媽，但是她通常會說：「Do you want to come down the slide? Are you too big for it?（妳要不要一起溜滑梯，還是妳（體積）太大了？）」這時候我就會摸摸鼻子承認「I am too big for it...」。】

【我們七月中去Monterey度假，在海灘上小嫣子想玩什麼，先找的人不是Sofia就是爸爸。】

 除了在家陪玩，週末很多時候，不管是去公園、週末農夫市集還是圖書館，或者就在我們家前面的這條街上逛，都是父女倆單獨外出。上一篇提過，我們上了一期週日的足球課，幾乎都是我在家睡覺、爸爸一個人帶小嫣子去上課，然後下課再到旁邊的遊樂場玩一會，直到中午才回家。就拿上個週末來說吧，爸爸星期六吃過午飯就帶她坐輕軌電車去兒童創造力博物館玩，一直到傍晚才回來，星期天早上先去了公園的遊樂場，下午又上街去逛，順道去了她的學校看看，還去了圖書館借了兩本書。我樂得在家放鬆（所以能夠順利完成那篇橫跨六個月的成長記錄要感謝爸爸咧），一直到星期一早上上班我才想起來，我從星期五下午下班回家，整個週末根本沒有出門過啊（看我多宅）！

【偷偷放一張爸爸的照片。這對父女在家常常這樣，看小嫣子看個電視還要這樣親暱地窩在爸爸腿上（她身上穿的是迪士尼Sofia the First的公主裝，公主控每天都扮公主自嗨）。】

 至於平常，從好幾月以前開始，只要晚上沒有工作上的活動或應酬，爸爸就會早早回家，然後去Hannah家接小嫣子，所以現在早晚接送都是爸爸的工作。說實話，本來我的「接」就比爸爸的「送」輕鬆，因為Hannah家在坡上，下午回家是下坡，早上去得要爬坡，有時候還得扛一些保姆需要的食物用品，就更吃力了，現在我連接都不必，省力又省時啊。我記得每次接小嫣子少則要花半個小時，多則要一個小時，除了路上必要的時間，還有小嫣子邊走邊玩或者拜訪店家的時間（像是逛超級市場、在茶店前喝茶等等）。所以爸爸分擔去大部分照顧小嫣子的工作之後，我除了上班，在家的時候，以一個兩歲多小童的媽而言，日子其實是很輕鬆的。

【這張是爸爸最近照的，傍晚從Hannah家接小嫣子回家的路上停停走走，到處逗留，開心的咧。】

 這次產檢照樣也量了體重，我從懷孕到現在一共重了二十六磅（將近12公斤）啦，也大概從一個月以前就超越我們家爸爸的體重了，比上一次進度超前，不過這實在是因為爸爸太瘦，只比我懷孕前的體重重二十磅左右（不到十公斤），所以我是非戰之罪啦。自從上次通過娠糖尿病的葡萄糖水檢測之後，我幾乎沒有在忌口，雖然不至於誇張到總是吃垃圾食物，總體來說各種營養素也都有兼顧，只是我心愛的澱粉類食物時時刻刻以驚人的份量出現，尤其是早餐和午餐，因為在公司吃，不需要自己張羅，各種選擇就擺在眼前，很順手的就會拿了格子鬆餅，又拿烤麵包，或者拿了粥，又外加一份貝果，最恐怖的是，我居然都吃得下，有圖有真相（請看下圖），而且早餐這種份量，三個小時之後到了午餐，我依然可以照吃不誤，所以如果這樣體重還不快速成長，也實在是沒天理就是了。不過，我白天如此放縱，晚上還是有比較節制的，一來是白天吃的東西還沒完全消化，晚上沒什麼飢餓感，再來就是晚上要準備吃的總是比較費事，既然不餓，就簡單吃點水果或者，嗯，甜食（小小聲承認），再配一杯綠茶，就結束又一個大吃大喝的日子。

【這兩張都是我在公司吃的早餐。第一張的盤子裡是半個藍莓格子鬆餅、蛋白菠菜起司歐姆蛋（上頭配地瓜和紫洋蔥）、炒蛋、臘腸、草莓，碗裡除了上面的西瓜，下面是藍莓、黑莓和覆盆莓，外加烤貝果一大個和一杯無糖低脂低咖啡因拿鐵。第二張差不多，同樣有半個格子鬆餅（這次是覆盆莓口味）、一個小可頌、半個雞肉香腸、一大份炒蛋與炒蛋白，上面配紫洋蔥和capers（不知道怎麼翻，酸豆嗎？），另一盤則是綜合水果，有青葡萄、黃色西瓜（我懷孕特別愛吃西瓜）、綜合莓子，外加現榨柳橙汁一杯和無糖低脂低咖啡因拿鐵一杯。不看分量的話，其實我的早餐挺營養的吧，蛋白質和水果都很充足，當然澱粉類的分量就不用客氣了。】

 寫完這篇的時候，我的孕期其實已經滿三十三周了，馬上下個禮拜又要去產檢了。還記得上次懷小嫣子的時候，就是在這個時點大出血（原本以為是羊水破了，檢查結果排除了這個假設，最後醫生始終沒有找出真正原因），那天不但是我被迫提早開始放產假的日子，也是我們從搬來舊金山之後住了三個月的臨時公寓搬到人生第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就是現在這個家囉）的日子，從那天之後我就開始臥床安胎，一直到七個禮拜之後小嫣子安然在預產期後兩天出生。那一段日子因為每天都活在不知道會不會早產、哪一天會早產的未知中，雖然最後是圓滿的結果，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現在我的孕期再次到了同一個時點，即使這次沒有要搬家、工作也比三年前壓力小，可是心裡仍然不免多想，祈禱這次不但能順利撐過三十三周半的魔咒，剩下的孕期也都能無風無雨地度過囉。

 除了潛意識裡微微的忐忑不安，我其實很開心，因為我只需要再上一個禮拜的班就要開始放假了（不要奇怪為什麼我九月二十五號的產期，八月十六號就開始放，那是因為在公司給的四個禮拜之外，我另外又用自己的休假補了一個半禮拜啦），到時候我不但可以跟著小嫣子一起體驗第一天上學的新奇、興奮與害怕，也終於可以好好專注在幫寶寶採買準備出生後要用的東西。雖然第二胎要準備的東西少了百分之九十九吧，但是當媽的這八個月來把心思花在他身上的時候跟當年懷小嫣子的時候比真是少之又少，想想都覺得愧疚，趁著不用上班，為寶寶添購幾樣東西，也讓我們更清晰意識到，我們家就快要有一位真真實實的新成員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