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艷陽天

  最近全世界人禍意外不斷，十分不平靜，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

  還沒記小嫣子的成長記錄下篇之前，先來記一個完全不相關的。那就是我終於換了人生中第一部蘋果筆記型電腦，其實我們公司從2009年開始就以蘋果電腦為主，想要繼續使用Windows的筆電必須特別申請，而且會受很嚴格的安全性控管。即使如此，用慣Windows系統的我，基本上抱著能拖就拖的一整個苟且的態度，而且那時在財務部工作，有工作上的理由可以繼續使用Windows系統，所以就樂得繼續用我的Windows，後來一年多前換了部門之後，必須使用Windows的理由沒了，又苟且拖了一年之後，終於到了老狗必須學新把戲的這一天。我從七月初收到我的新MacBook Air之後，花了一個禮拜面對現實，又花了兩天跟新電腦建立感情，老狗必須說，雖然有不少以前用習慣的快速鍵必須重新適應（像是明明我用的是一樣的做法程序縮圖，這篇的圖都好小，尺寸還參差不齊，我又懶得重做，大家將就看吧），基本上，從Windows到Mac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難，當然很大的原因是我現在常用的軟體幾乎百分之百都是咱們公司自家的產品（Chrome Browser, Google Drive, Google Docs, etc)，所以接軌沒有難度也是應該的。用了MacBook幾天，我很害羞地承認，MacBook Air真的比我之前的電腦輕，解析度又好，雖然少了許多用慣的Windows功能，我想我可以看在MacBook Air美麗的外表上不去計較（所以說人哪是視覺動物，包裝行銷很重要的），至於如果要我自己出錢買電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說到底還是看在免錢的份上）。

【兩歲十個月了！再兩個月就要三歲了耶！】

  回到小嫣子的成長記錄上，因為實在太久沒記（標題其實應該寫四到十個月的，但是為了跟上篇搭配，就別計較了），要我記得這過去半年來每一個月的成長變化，實在太強人所難，但是最讓我感觸深刻的，就是小嫣子在不知不覺中長大，兩歲到兩歲半中間那段難搞的「terrible two」在兩歲半之後慢慢走入歷史。當時讓人很頭大的「meltdowns」（就地崩潰大哭）因為小嫣子語言溝通更完整、行為認知發展更成熟而幾乎不曾再出現，現在的她「文明、講理」許多，只要好好跟她說，她都能接受，雖然有些時候「溝通」（嗯，講談判也是啦）的過程不是那麼容易，她當下不願意接受的時候會用「But why?」、「But I don’t want to!」、「It’s not fair!」等等各式各樣的話術來盧，但是她畢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孩子，這個時候只能用耐心慢慢跟她說，或者媽媽我最愛的捷徑——直接用賄賂的，她絕大多數都會答應。如果用吼的來硬的，早期（就是好幾個月之前）的結果就是meltdown，誰也沒得到好處，後來（大概就是四、五、六月左右）演變成她如果被罵會很委屈地找地方躲起來埋著頭傷心，有時候還會出現那種壓抑的抽噎哭泣，完全是一顆敏感的玻璃心來著，最後反而是我們看了覺得很不忍心，結果雙方心裡都不好受，那一陣子我們真的覺得我們養了一個超級敏銳易感的孩子。不過到了最近，情況又有變，也許是我們修養和耐心都不夠，雖然知道應該要耐著性子好好跟她說，可是有時候脾氣一急，聲調還是忍不住抬高、語氣忍不住變嚴厲些，所以這小妞被罵習慣了也皮了，雖然還是會低著頭嘟著嘴雙手抱胸，來表達她的不情願，但是那種噙著眼淚要哭要哭的小可憐樣倒還真是很少出現了，然後沒兩分鐘，這小妞又是沒事人一枚。我們七月中跟Sofia全家和Sofia的姨媽姨丈總共三家人去Monterey海邊度了一個三天兩夜的小假，第二天晚上我們叫了披薩到旅館吃，姨媽的房間在旅館三樓，又面對著海景，我們就全都聚到姨媽的房間吃，兩個小女生很自然地自己玩了起來，在走廊上跑進跑出，有時候我看到她們太接近走廊外圍的欄杆，會要她們離欄杆遠一點、小心一點，有一次我直接說了「Hey, that’s too close! It’s dangerous!」，小嫣子倒沒什麼，沒想到Sofia居然哭了，我才知道Sofia一直是個玻璃心，只能好聲好氣慢慢說的，不能有一點點制止責備的意味，否則她會覺得很丟臉，而艾莉也真的超有耐心，不管什麼狀況都能夠平心靜氣慢慢跟她說，連那種我自認我應該會爆發的情況，她都不動如山，維持一貫的平靜語氣，讓我佩服地五體投地。相對之下，我想那種境界我大概努力一輩子也做不到吧，這時候就滿慶幸小嫣子早早認清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直接進化成「厚皮人」，對爸媽（硬要把爸爸也拖下水）三天兩頭的「小呼小叫」早就練出應對的方法，一點兒都不會感到挫折，大家相安無事。

  當然我們不會一點兒小事就爆發，讓她成天活在我們的「淫威」之下，變成一個個性畏縮的小孩，我們也會讓她自由表達自己的意見和喜好，只要能接受的我們也會欣然讓步，讓她在適度的規範下有充分的自主權。這樣的發展除了因為小嫣子語言表達能力的進步，我覺得更重要的是這個年齡的小朋友慢慢能夠理解「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和必須遵守規則這些概念，也漸漸懂得「人生不是完美的，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而能夠接受有些時候即使再不願意也得妥協這件事。這樣講起來好像很現實，但是如果不是這種認知的發展，我想即使小朋友的語言理解表達再好，大人再怎麼溝通也是沒有用的。沒辦法，人就是群體動物啊，小野人遲早都要開始社會化的。

【脫離了Terrible Two的世界真是好美麗啊。】

  我們家的小野人慢慢接受文明，也漸漸學會禮貌，從一歲多開始教起的「請、謝謝、對不起」現在已經可以很自然地出現在對話中了。基本上只要她跟我們要求任何東西，現在她都會說「please」以及「thank you」，有時候我也會要她用中文說「媽咪幫我」和「謝謝」，另外我還有一個不要臉的招數，就是趁她有求于我的時候要她說「我愛媽咪」，所以現在只要她跟我要東西時說完了「please」、「thank you」、「媽咪幫我」之後，如果我還繼續說「還有呢？」她就會很識相地說「我愛媽咪」，哈哈。沒錯，要一樣東西要講的東西有這麼多，這就叫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有時候小妞有意無意做錯事，我們跟她解釋完為什麼這是不對的行為之後，也會很堅持要她說「sorry」，久而久之，她做錯事像是不小心打翻東西，自己也知道，會馬上說「sorry!」，如果她沒有意識到犯錯、跟她解釋了之後她沒有主動說「sorry」，我們就會提醒她「What do you say?」，這時她通常就會知道該道歉了。她每次說「sorry」都會用她童音特有軟軟的音調，讓人一聽就馬上原諒她，一來是實在很可愛，讓人氣不起來，二來要她道歉本來就只是讓她明白做錯了事要改正，而不是要罵她或者讓她覺得難過，所以只要她知道要講「sorry」，哪怕之前爸爸坐在沙發上好好的她突然跳上來，撞得爸爸快內傷，她只要一講「sorry」，爸爸也只好說，「Ok, but don’t do that again! It hurts people when you do that!」。我的脾氣向來不是頂好（這點應該沒有人會懷疑吧），有時候她做了某件讓我不開心的事說了「sorry」以後，我還是會板著臉碎碎念兩句，這時候她就會嘟著嘴說「But I said sorry!」讓我又好氣又好笑，只好跟她「化干戈為玉帛」。前兩天，她拎著一袋玩具到餐桌底下，我叫她出來玩，跟她說在餐桌下容易撞到頭，玩具散在桌子下很難收等等，她也不理會我，結果不用半分鐘，她不小心一絆，袋子一翻，果真一整個收納袋的玩具都掉出來了，我就說：「妳看吧，玩具弄得到處都是。It’s messy now!」（好啦，我知道我很煩）小妞聽了馬上說：「Sorry!」然後很自動地把餐桌下掉得到處是的玩具都撿回袋子裏，又說：「Don’t worry! You see? It’s not messy anymore!」當下我也只好閉嘴，不知道這孩子叫做懂事還是完全抓住對付她媽的訣竅？還有一次我們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討論週末去哪裡，我跟爸爸討論完，就問小嫣子：「What do you say, Serena?（妳怎麼說？覺得如何？）」小嫣子之前也沒仔細聽我們在講什麼，但是一聽到這句「What do you say?」就很直覺地說「Sorry!」，完全文不對題，讓我們一邊笑一邊暗自檢討，我們是不是太常要求這小妞道歉，搞得她都已經被制約啦？

 從我們家嫣然妹妹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覺得她是一個偏敏感內向的孩子，所以一直以來我們在教養上面或多或少都希望能在人際互動上訓練她外放一些，最近兩、三個月以來，我明顯感覺小嫣子在這上面有很大的進步，倒不是說她在本性上有什麼根本的改變，但是她跟從前比變得比較能自在地和不熟悉的人對話互動，如果那天她膽子特別大，她會說「I am not shy today!」，相反的，有時候她也會說：「I am shy!」，來表示自己當下並不想跟那個人互動，我們也不勉強她，至少她認知到她並不需要總是覺得害羞，但是當她不覺得自在的時候，害羞也是可以的。

  我們從她很小的時候碰到她不小心摔跤或者撞痛的時候，一概採取不動聲色、不做任何誇張的反應，但是還是會關心地說：「Are you okay? Does it hurt? Maybe we should be more careful next time.」所以小妞一直以來摔跤都是自己爬起來，如果真的摔痛了會來告訴我們，我們也一定會給她抱抱或安慰，獎勵她的勇敢。我記得我小的時候也是屬於摔跤會自己趕快爬起來的，但是我腦袋裡的想法只是摔跤很丟臉，要趕快趁大家沒發現的時候爬起來，所以某種程度我是一個很敏感很怕丟臉，相對也對自己要求很高的小孩，老實說，我非常不希望小嫣子是這種小孩，對自己要求高是好事，但是怕丟臉、怕犯錯就是很糟糕的事了。所以她摔跤我希望她知道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爬起來就好，但是如果受傷疼痛，也不需要覺得丟臉或者裝堅強，跟爸爸媽媽說我們一定會跟她站在同一邊安慰她，絕對不會冷冷地說「是你自己不小心的」這種讓她覺得自己犯了錯的話，雖然最後我們還是會讓她知道下次小心一些就可以避免再摔跤，但是語氣裡絕對沒有苛責或要求。現在小嫣子當然不會常摔跤了，但是在家裡跑來跑去難免會撞到東西、踩到自己亂丟的玩具等等，我們還是一貫的態度，她如果不以為意，我們也當沒看見，她如果撞痛了，我們也會很有同理心地安慰她，問她怎麼發生的，然後告訴她下次應該怎麼辦就不會重蹈覆轍。現在更妙了，有時候她撞到了直覺發出「奧歐！」的呻吟，然後她發現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後會說「I am okay!」，好像怕我們太擔心似的，一整個很有喜感，常常我們根本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或者根本沒注意到咧，不過我們當然也不好承認我們壓根兒沒打算問她「Are you okay?」，就只好含糊帶過，跟她一起演，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半年來除了去了一趟LA和最近的Monterey海灘小度假，我們週末幾乎都在市區。好在小嫣子能夠隨遇而安，到哪裡都可以自得其樂。】

  上一次記成長記錄的時候（吧），提到過那時候（也就是大大大半年...... 快一年之前）帶小嫣子去主題遊樂園玩最怕碰上人多需要排隊的週末，因為排隊等待不是小嫣子的強項（是說，這應該不是任何人的強項吧）。今年我懷孕，週末不是在家附近玩，就是爸爸帶著小嫣子出去，讓我在家裡休息，所以幾乎很少往遠一點的地方跑，那些去年秋天我們常常造訪的像是Gilroy Gardens、Happy Hollow Park & Zoo等主題樂園，我們也就沒有再去過了。一直到七月中，我在台灣的表弟趁著換工作的空擋來舊金山找我們玩兩個禮拜，我找了一個星期天帶開車載他去outlet，然後我就帶著小嫣子去Happy Hollow玩，一直到傍晚再去接他。好久沒去Happy Hollow，小嫣子很興奮，但是那天是星期天，所以人也不少，許多遊樂器都要排隊等待，尤其是一樣（我個人覺得不怎麼樣、但是小朋友很愛的）「火龍車」，可以坐著繞著幾個人工景點一圈，很受歡迎，所以隊排得很長。而且火龍車只有一輛，繞完一圈至少要五分鐘，我看這一等不是三、五分鐘的事，但是小嫣子說她願意等，我們也就排了。排著排著，火龍車終於從另一端出現了，不過火龍車繞完的第一輪，我們當然排不上；又等著等著，火龍車出現了，這次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排上了吧（其實是我等得不耐煩了），沒想到我們運氣太差，在我們前面的居然是最後一個上去的，看著柵門在我們面前關起來，我心裡已經翻了幾個白眼（我真的沒耐心啊），然後我突然想到小嫣子，排隊是「terrible two」的弱點之一啊，我生怕她當場來一個meltdown，就趕緊跟她解釋火龍車已經沒有位子，大家都在排隊，所以我們也要排隊等下一輪，但是下一輪我們就可以坐第一排或者她可以選任何一個她喜歡的位子，結果這小妞大出我意料之外，不但沒有抱怨，還很溫馴地說「Okay! We have to take turns!」天哪，我女兒怎麼那麼懂事？當場我感動得都快哭出來了，我悄悄給了她一個擁抱，跟她說「妳好乖，知道要排隊，I am so proud of you!」然後，小嫣子真的就很有耐心地等著火龍車回來，算算我們總共等了二十分鐘有啊。同時排在我們後面沒幾個有一個大約小學一、二年級年齡的大陸小女生，就一直處於要爆發的狀態，除了一直想插隊到第一個之外，等到終於輪到她的時候，她發現她坐不到第一排馬上就崩潰了，雖然她爸爸很有耐心也很冷靜地跟她解釋、安撫她，但是她完全不買帳。我當下是可以讓出我們坐的第一排，但是我剛剛才用能坐到第一排作為小嫣子耐心等待的誘因，要求她讓出第一排實在不公平，何況我們排的是這一輪的第一個，所以坐一排也不是我們刻意搶來的，最後我只好全程裝作我聽不懂中文，然後對後面的爸爸懷著無比的同情心和淡淡的歉意。

【好久沒去Happy Hollow，看小嫣子多開心啊。】

【經過大半年，小嫣子在Happy Hollow的Petting Zoo裏跟山羊可好的咧，餵食、刷毛、摸摸樣樣都來，還好她還沒有到看到什麼就要求帶回家的階段（這個階段最好永遠不要來）。】

  這大半年來小嫣子的語言表達不用說，跟年初時相較不可同日而語。現在不但能自由表達自己的情緒和要求，也能敘述事情和說故事，文法的結構也更完整，各種代名詞的主格、受格與所有格的變化已經掌握得很不錯了，「he」、「she」也漸漸分得清，英文裡複雜的時態與動詞變化則慢慢進步，以前不喜歡什麼總是說「I am not like...」，現在碰上動詞的否定句都能夠很正確地用助動詞，像是「I don’t like…」、「I don’t want...」等，複數名詞也會加上「s」，這也代表她無形中學會簡單的「目測」法數數，比如說遠遠走來兩隻或三隻狗，她會很開心的說：「Two doggies!」或「Three doggies!」，現在想想她能夠用目測法應該可以數到五，五以上就要一個一個數了。我們現在每天的對話裡都會包含她今天做的事、吃的東西，有時候她記得的比保姆在聯絡簿上記的還詳細，保姆就笑說現在不能帶她去做壞事，不然晚上馬上就被供出來了。她一樣事情也可以記得很久，有時候會一直念，像是兩個多裡禮拜前她去遊樂場玩跑太快摔了一跤，膝蓋有輕微的擦傷，她一回家就馬上跟我報告，還要我拿一片ＯＫ繃出來讓她自己貼（很愛自己來這件事倒是沒有改變），之後每隔幾天就要拿出來說一次，然後要求再貼一片ＯＫ繃，一直到今天，明明膝蓋上什麼也看不出來了，她還在念，當然煞有介事地貼上一片ＯＫ繃是一定要的。

  小嫣子的字彙多了、敘事能力和邏輯變強了，結果是三不五時就會出現很爆笑的童言童語，也是這個年紀最可愛的地方之一。一個多月以前爸爸帶她去Dolores Park的遊樂場玩，她決定挑戰她以前不怎麼願意嘗試的「Big girl swing」（也就是一般盪鞦韆，而不是她從貝比時期就坐習慣的那種座位像是尿褲形狀的「full-bucket swing」），結果沒試兩下，她就重心不穩，從後面一屁股滑到地上。遊樂場的地都鋪著有彈性的橡膠表面，她當然沒有摔痛，不過她拍拍屁股站起來後回頭看了鞦韆一眼，然後冷冷拋下一句話「That’s too much for me!」（這也太為難我了）我跟爸爸都覺得好好笑，這小妞也太老氣橫秋了吧。

 還有一次，也是差不多兩個月以前，小嫣子有一天回家，發現她前兩天出去玩拿回來的氣球消了不少氣，結果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就對我們說：「My balloon is not flying anymore!」，我們聽了也不以為意就隨口應了一句，她顯然不甚滿意，嘴角一撇、兩手一攤，繼續問：「Now what? Now what?」，整個人散發一股喜感（她最近真的很有喜感哪），我一看就忍不住笑了，倒是爸爸還半認真地回答她：「Well, you have two options. You can either throw it out or keep it as is.（嗯，妳有兩個選擇，要嘛把它扔了，要嘛就把它留著囉。）」（其實都是廢話啦）我聽了完全忍不住地繼續笑，沒想到小妞看了我一眼，然後很嚴肅地說：「It’s not funny, mommy! It’s not funny!（一點都不好笑，媽咪，一點都不好笑。）」聽到這個，我即使再想笑也只好忍住，但是心裏覺得這小妞很有當冷面笑匠的潛力啊。

【這小妞最近很愛做很有喜感的表情。】

  雖然很汗顏的是，小妞的中文始終停在以單字溝通的地步，但是理解能力倒還是跟英文一起進步的，會的字越來越多、常用字的發音也越來越準確，我只要記得的話都會跟她儘量講中文，希望等九月底外婆來、家裡又多一個人可以跟她用中文對話的時候，她的中文會話能夠進步。不過這半年來，小妞時不時地會在電視上看巧虎，我個人認為對學習中文幫助滿大的，除了從她可以乖乖坐著看完一集，有時候一集不夠還想看第二集可以判斷她對節目內容的理解應該不低以外，她也的確學會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單字。像是巧虎裡面有一個肢體活動的單元，開頭都會講一句「動手、動腳、動動腦」，有一次她聽到動手、動腳，就很直接的接「動動腦」，讓我很意外。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動動腦」的意思，也不知道學會這一句對日常對話有多大幫助，但是有一句是一句囉。另外，她現在也超級愛跟著巧虎裡面的唱遊、肢體活動單元一起唱唱跳跳，還學了「魚兒魚兒水中游」這首兒歌，成為繼「兩隻老虎」、「大象」和「妹妹背著洋娃娃」之後她第四首「會唱」的中文兒歌（所謂「會唱」只限於曲調和部分歌詞啦）。我們車上有兩片艾蜜莉阿姨當年送的中文兒歌ＣＤ，這四首歌都有，她每次聽到任何一首都會要我們一直重複播放，尤其是「魚兒魚兒水中游」，每次聽都要重複放個六、七遍，有的時候在家裡她也會突然要我唱這首她稱為「樂悠悠」的兒歌，然後一邊依著從巧虎影片學來的動作做動作，完全是她最近的愛歌。我在之前我們四月中去ＬＡ玩的文裡有提到，那時候小嫣子很愛唱兒歌，尤其是一首歌裡有很多歌詞變化的那種，到了最近變成很愛唱加跳，在車上放兒歌ＣＤ的時候，我隨便跟著歌詞編的動作，她都會跟著比劃，雖然坐在安全椅裡也只能動動手腳，可是她還是一整個很投入、興致盎然啊。難怪幼稚園裡有那麼多唱遊時間，果然小朋友到了這個年齡自然而然就喜歡這一套啊。

 除了跟其他同齡小朋友一樣很愛唱遊，之前提過她現在開始愛看時間較長、情節較複雜的電影，同樣的對於較複雜的故事書也比較能接受。我之前在雅馬遜上買了這本迪士尼公主經典故事書，裡面包含了灰姑娘、小美人魚、白雪公主、睡美人、美女與野獸、木蘭、阿拉丁和風中奇緣這幾個迪士尼經典卡通的故事，每一個公主另外還有兩、三個另外發展的「番外篇」，一本書超有分量。我本來是打算過一陣子，也許半年、也許一年，再拿出來當成「床邊故事」念給她聽，一來除了冰雪奇緣裡的兩位公主，她對於其他迪士尼公主的故事並沒有那麼熟悉，二來這些故事美其名是「精簡版」，在我看來不管是文章的長度還是用字用詞的艱深度，都是我們當年的高中以上程度。沒想到前幾個月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本書變成小嫣子每一、兩天就要爸爸念給她聽的新寵，她尤其偏愛灰姑娘的故事（雖然我不確定她對於「後母」還有「壞姊姊」的理解程度有多少），還有白雪公主和貝兒的番外篇故事。我每次聽都忍不住要爸爸「簡化」再「簡化」，我總覺得連我聽起來都很吃力的故事，她怎麼聽得那麼津津有味（搞了半天是我自己英文差）？

  另外前兩篇（這裡）有提到小嫣子幾個月前開始很愛動手做勞作，尤其在兩歲半以後特別明顯，母親節我們還一起在家附近的粘土陶藝工作室彩繪了一只馬克杯，後來去領風乾、上釉好的杯子時，小妞又欲罷不能地要求再繪了另一只馬克杯。我跟爸爸討論過了，今年小嫣子的生日，我們或許就乾脆在那之前的星期天在那兒辦個小生日會，每個人頭25美金裡頭包含了可供彩繪的原色陶品一只、顏料、刷筆等彩繪材料以及作品風乾、上釉的後續製作，另外還送一枚陶磚杯墊，雖然食物飲料以及派對佈置不在費用內，得自己另外張羅，但是叫幾個披薩、訂個蛋糕、準備些水果點心飲料，再買一組冰雪奇緣之類的派對用品，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尤其動手做勞作是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喜愛的活動，有玩又有拿，應該很受大家歡迎，最重要的是，那兒離我們家很近，又是靜態的活動，非常適合到時離生產只剩四天的我，怎麼想都是個數全其美的安排啊（顯示為自嗨中）。

 除了勞作，很多父母也開始讓這個年紀的小朋友開始接觸一些活動課程，像是舞蹈、美術、游泳、足球等等，我們在今年三月的時候也幫小嫣子報了一期足球課。說足球課是好聽的，其實就是集合一堆兩歲半到三歲半的小朋友，在戶外進行一些以小足球為道具的團體遊戲活動，說穿了跟Gymboree很像。不過足球隊可不含糊，不但有全套球衣制服，還有隊名咧，這個年齡組的叫做「無尾熊隊」，不過不要問我別隊叫什麼，因為無尾熊隊是不出賽的，所以也沒有別隊了。足球課每個禮拜一次，在禮拜天早上的十點到十點四十五分，我們報名的那一期從三月上到六月初，剛開始碰上我孕吐正嚴重，所以都是爸爸帶，後來我還去過兩次吧，但是我對於要早起（沒錯，即使是早上十點上課，地點又是離我家走路只要十五分鐘的地方，我還是覺得很趕）這件事一直覺得很痛苦，最後就變成爸爸和小嫣子兩人的週日活動，我則留在家裡睡大覺。至於小嫣子呢，老實說她對於這個足球課一直沒有太多熱情，剛開始幾堂課她不知道是因為不習慣這種大團體的活動，還是對於聽從教練指令、回答教練問題（無非是你叫什麼名字、喜歡什麼顏色這些小小童問題）感到不自在，總之她剛開始的兩堂課吧，幾乎是像隻「無尾熊」一樣地扒在爸爸身上「旁聽」過去的，後來我去的那兩堂課好一些，對於某些活動她還願意參與，另外一大半她就寧願抱著足球在旁邊自己玩自己的。之後根據爸爸報告，她每次的參與度跟心情有很大關係，心情好的時候呢，她可以很熱衷，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一整個很彆扭。當然我們也不勉強她，鼓勵她嘗試幾次後她還是不願意，我們就隨便她了。她最愛的活動就是課程結束時的印章時間，教練會拿出一大盒印章讓小朋友選兩個蓋在手背上，這個時候她就很願意跟其他小朋友一起排隊、告訴教練自己想要的印章時也一點兒也沒問題了。

【這是小妞對足球課沒有興趣的臉。】

【願意參與活動的時候小嫣子還滿能跟著指令做完一系列的動作，最後把球踢進球門。可以看得出來這種足球課就是家長比小朋友還多、參與比小朋友更熱烈的。】

【這是少數學到的真正足球技之一，單腳滑球。乍看之下有那麼兩分架勢。】

【課後的蓋印章時間是小嫣子的最愛，看她蓋到印章之後表情多得意咧。】

 雖然小嫣子對足球課的反應不如我們預期，我們也不後悔讓她嘗試這種課程，一方面為她夏天上小班做準備，讓每天只跟保姆、Hannah玩在一起的她有機會適應一下團體生活，一方面也是發掘她興趣的過程之一。雖然這期上完我們（當然）沒有繼續報名，主要是看在小嫣子對足球課沒有太大熱情，還有一個原因是爸爸很受不了其他一些小朋友的家長，無時無刻都用很誇張的語調鼓勵、稱讚自己的小孩，簡直比孩子還投入（沒錯，我們冷靜派的很怕碰上激動派跟很戲劇化的家長）。即便如此，小嫣子還是學到幾個「足球基本技」，包括單腳踩在球上前後轉球（正式名稱我當然不知）、射門等等，所以錢也算沒有完全白花（好低的標準啊）。另外，我們在一些活動裡觀察到小嫣子的個性依舊是屬於「忍讓」型，只要有任何需要排隊的時候，像是排隊領小道具，小嫣子再想要，也永遠不會去搶先，如果有其他小朋友插隊，她也會讓出她的位子。有一次課程結束前的降落傘時間（英文直翻如此，但是那其實只是一張彩色圓形大帆布），教練要小朋友們集中過來，一人拉住傘邊的一個拉環，小嫣子因為當時就在教練旁邊，所以很早就拿到一個拉環，但是那天小朋友人數比拉環多，所以註定有幾個小朋友沒有拉環可拉，只能扶著傘緣，結果有一個小女生沒有拉環可拉就跑來小嫣子旁邊直接握住小嫣子的拉環，這個時候小嫣子居然直接把拉環連位子一起讓出去給那個小女生，然後自己退到旁邊，教練忙亂中沒發現，爸爸就在附近也沒注意（心不在焉什麼呢），我則坐在場外也不好為了這個衝過去「主持正義」，最後小嫣子當然只有傘緣可扶，可我看得出她心裡是不情願的，那麼為什麼當初要退讓呢？這個問題讓我想了很久，也困擾了很久，因為我不希望她是個不講理或霸道的小孩，也不希望她是一個畏縮退卻、沒有自信和競爭力的小孩。除了她本身的個性不喜衝突，我其實一直在檢討我的教養方式，我們是不是在教她在人際關係中要有同理心、要大方、要有禮貌、要有善意中，有意無意養成她「委曲求全」的態度呢？我們又該怎麼教導她霸道與自信的分際、同理心與過度退讓的不同呢？這個除了從生活經驗裡不斷累積，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以前某位前總統說「民之所欲，常在我心」，這個倒真是「常在我心」的教養課題啊。

 除了父母的言教身教，我也認為從興趣的發掘裡可以建立自信心，所以別的父母是不是為了同樣的理由我不知道，但我認為讓小朋友從小就多方嘗試課內課外活動、接觸新事物是必要的（請不要叫我虎媽）。目前我們參加過音樂唱遊課與足球，我也知道小嫣子對游泳沒有興趣（也許再大一點她能克服對游泳的恐懼，但是現在我不想勉強她），我們下一個想讓她嘗試的就是小提琴。聽起來好像是很典型的亞洲虎媽會要小孩學的東西，但是這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是小嫣子自己的主意啊。話說我從小學的是鋼琴，也認同那是亞洲小孩學習的樂器首選，有一陣子我還玩過長笛，不過我對小提琴真的沒有太多概念，所以人不是我殺的，這真的不關我的事（需要撇得那麼乾淨嗎）。我承認，別的活動或課程還是其次，我私心認為我自己的小孩小時候至少要接觸學習一樣樂器是必須的，說好聽些，音樂能夠加強音感、陶冶性情、增加音樂鑑賞能力；說現實些，我覺得樂器是少數如果將來希望能有所成、從小就必須開始訓練的東西之一，如果父母在小孩小時候不讓孩子接觸，等到孩子大了發現自己興趣天份在此，再想學恐怕就太晚了。當然，這樣的論點也可以套用在體操、舞蹈、花式溜冰等等上面，這些我也很願意讓小嫣子嘗試，但是樂器這一樣是我私心偏重的（所以最後還是個虎媽）。小嫣子也不是生來就對小提琴感興趣的，我手機上有一款童謠App，裡面有一首歌很突兀地就是一段小提琴演奏，以前小嫣子每次玩碰上這首歌都會毫不留戀地跳過，但是大概是從她和Hannah開始去家附近的樂器店上音樂唱遊課開始，老師每堂課都會介紹一種樂器讓小朋友觸摸體驗，她就慢慢對小提琴開始著迷，在家裡會把一個兩年前爺爺奶奶送的吉他玩具拿出來架在脖子上、用下巴夾著，跟我們說她在拉小提琴；有一次我們家的社區舉辦小型園遊會，找了市區一些商家來擺攤，其中又有一家樂器社（但不是我們家附近的那家），帶了好多樂器來現場，小嫣子看到馬上就湊過去，那時有別的小朋友在玩小提琴，老闆就指著其他樂器要讓小嫣子選，但是她絲毫不為所動，一直眼巴巴地盯著那支小提琴，到輪到她為止。爸爸問過我們家附近那家有開小提琴課的樂器店，說是三歲就可以開始學，店裡也有小提琴可以論月租，不過我上雅馬遜看過，那些入門款、評價又很高的小提琴也不過美金四、五十塊就能入手，一點兒都不貴啊（至少跟鋼琴連二手都要動輒美金三、五千塊比，簡直九牛一毛）。我們也問過小嫣子，要不要去學小提琴，她也一口就說要，所以她對小提琴應該是真愛啊，至於真愛能持續多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目前的想法是今年十月等小嫣子滿三歲、我也做完月子，我媽又剛好在舊金山的時候應該是個好時機，可以讓小嫣子試著去上上小提琴課，到時候再來回報進展囉。

 哇，真不敢相信橫跨半年的成長日記終究是寫完了，接下來我還是不要給自己有太大期望，別走這種時間序列的記法，改走生活大事重點筆記吧。話說小嫣子在兩個星期就要去上學了，爸媽兩個為此做了不少準備，到底成果如何，我們兩個禮拜後就知道啦（是說我真比要上學的小嫣子還忐忑哪）。

【要上學去囉！小嫣子很興奮，媽媽我五味雜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