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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香江行】


 

 【十一月三日,星期五】凌晨,天色還只有天邊透出的一點濛濛的亮光,我就醒了,看看鐘,差一刻六點。我起床開始漱洗,我媽也起來了,馬上要展開我們的香港之旅,我沒有「出國旅行」的感覺,倒有種像是要去遠足般的小小的新奇與興奮,行李是昨天晚上就整理好的,三天兩夜的旅行除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實在沒有什麼可整理的。

 

 我們不到七點離開家,正好趕上高速公路的尖峰時間的開始,好在,大約是星期五的關係,也可能是時間還早,車流的速度慢雖慢,還算不上動彈不得,我們還算順利的八點出頭便到達了中正機場。

 

 停好車,我們拖著兩個輕便的登機箱走到出境大廳去辦理報到,這和我十天前兩大箱、兩小箱再加上兩瓶紅酒,一路從東岸拖到西岸,再從太平洋的這一岸拖到另一岸的景況相比,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拿了登機證、掛了行李,我們直接過海關,整個手續只花了十五分鐘,距離九點半的登機時間還有將近一個小時。我們自然二話不說,直奔機場的免稅商店,我們從名牌包包、香水化妝品,一路看到民俗手工藝、土產小吃,逛了個不亦樂乎。要不是覺得要拖著大包小包走遍香港是件很傻的事,我們真不會辜負這免稅天堂,好在,旅行的好處就是有去有回,回程的時候還可以彌補現在的遺憾。

 

 上了飛機,我的四周左右都是台灣觀光客,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還有一群一群的女生們因為位子沒有劃在一起而在忙著和別的乘客交涉換位子的事宜。沒多久,機長廣播準備起飛,機上的一片混亂才暫告平息。

 

 起飛後沒多久,感覺上飛機還在爬升,空中小姐便開始提供飲料,然後接著供應早餐。還記得一個多星期前,我在從紐約飛舊金山的飛機上待了六個多小時,也只有一包花生,現在不到一個半小時的航程就有午餐?我開始發現住在小國有小國的好處,最大的好處就是,只要搭飛機,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會是國際線,也就是說,不管飛航時間多短,都一定會供應至少一份完整的餐點,不像美國,怎麼飛都好像飛不出這個國家似的。

 

 也許因為台北和香港實在太近了,我們才剛開始吃送上來的餐點,空中小姐便已經開始收拾前排用畢的餐盤了,我狼吞虎嚥地吞下最後一口食物,空中小姐果真已經走到我身邊了,讓我不得不多喝兩口水來順順氣。吃完飯,電影還沒看到一半,機長便廣播說我們即將抵達香港赤臘角機場,於是,這一趟飛行,我們匆匆地吃飯、匆匆地看電影,又匆匆地要降落了,感覺像是到了淡水而不是隔山隔海的另一個島嶼。




 落了地、領了行李、通了關,我們進入赤臘角機場的大廳,頭一個感覺就是寬敞明亮而現代化十足,不愧是亞洲規模第二大的國際機場!讓人想像新落成的亞洲第一大曼谷機場又是怎樣的一番華麗。

 

 我和媽媽決定搭乘香港有名的機場快線到酒店,果然,機場快線快穩舒適,只二十分鐘左右,我們便到了香港站,直接銜接港島線地鐵去酒店。香港的地鐵線雖然不多也不長,但整個系統卻維持得十分整潔明亮,資訊也很清楚,我們毫無困難的便順利抵達酒店。

 

 入住之後,我媽決定小睡片刻,而我便打電話給小悅,並約好傍晚在她家見面。小悅和未來的老公,小胡住在上環,距離小胡上班的金融區非常近,他們剛剛找好房子、安定下來,小悅正好現學現賣,用這段時間生活的心得來擔任我們導遊的工作。

 

 既然提到小悅,就不能不說說她。我們兩個既不是小學同學,也不是國中同學,高中也不認識彼此,唯一有牽連的就是大學了。但是說實話,我們兩個大一也不怎麼熟,至於是怎麼熟稔起來的,似乎也不怎可考了。大約是同時選修了幾門課,又同時做了幾個小組報告,久而久之,竟然也變成好朋友了。總之,在大四之前,我們已經是幾乎是無話不談了。
 

 至於小胡就更有意思了,在大學時代,他也算得上是風雲人物,系學會會長當過,課也翹過,和低調且總是拿書卷獎的小悅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物,而這兩個世界也是在畢業之後才有了深刻的交集。而我,如果不是也在系學會當幹部,大概和小胡也不會有什麼交集吧

(哈)。

 

 但是,人生的際遇就是很難解釋的,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更奇妙了。

 

 我從馬里蘭畢業之後跟著Mike上來紐約,前三個月就賴在小悅家。那時小悅和小胡已經來紐約唸書了,之後的一年,我們總是一起買菜、一起逛超市、一起出沒法拉盛。後來我才慢慢體會,這個世界這麼大,要在同一個城市裡生活是需要很多的緣分來成就的。

 

 我和小悅、小胡有難得的交情,而他們兩人則不僅有人生難得的際遇,更有共度一生的緣分。他們一起來紐約唸書,一起走遍世界每一個角落,一起到香港展開新生活,一起規劃未來與人生。兩個人觀念相似而個性互補,小胡井井有條,小悅常常大而化之;小胡會做菜,小悅能持家;小胡能毫無問題地把複雜的IKEA家具組裝起來,小悅總有本事發現超市裡效果神奇的清潔產品。最重要的,兩人同樣聰明絕頂。

 

 所以,既然來到香港,我和媽媽就不能不叨擾一下這對「絕配」;既然交情不同尋常,我們就不客氣地讓小悅當我們香港行的嚮導。

 

 近傍晚時分,我和媽媽坐港島線到上環,依著小悅給的指示輕鬆地就找到她家。



 他們家面對著上環的主要幹道之一,門前車水馬龍,有無數的高樓、有人、有車,還有讓我驚嘆的輕軌電車,據小悅說,這是亞洲現在仍然營運中最古老的輕軌電車系統,就讓我更無法不興思古之幽情,而遙想那個被張愛玲描繪得有聲有色、有沉迷有失落的年代

 

 繞過主要幹道,就是香港島西邊的海港,接著天,接著水,但港灣裡泊著大大小小的船隻,同樣的交通繁忙。

 

 找到了小悅家的門牌,我們上了樓。號稱兩房一聽的房子,用的是香港的標準,主臥室只容納得下一張Queen Size的雙人床和一個衣櫃,另一間房間就只放得下一張書桌和一個書櫃了。不過,整間房子雖然很袖珍、很迷你,卻佈置的簡單、明亮而舒適。新穎的建築、挑高的屋頂、木質的地板、落地玻璃窗以及面對的一灣海港,就足夠以架構出視覺寬敞的空間,加上主人細心的佈置,小屋子裡就有氣氛、有溫暖,也有情調了。


 除了與紐約似層相識的海景,小悅家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就屬牆上四幅書法捲軸了,這是小胡媽媽的作品--台灣通史序。小胡媽媽是國文教授,國學與歷史的造詣都很高,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楷、行、草、隸,花、鳥、山、水,都難不倒她。我私心想著,等我和Mike買了房子、搬了新家,我非得求來幾幅墨寶不可。

 

 參觀完了小悅的新家,我們開始研究晚上吃飯的地點。小悅有一本美食導覽,介紹不少有特色且著名的餐廳,我們猶豫不決,實在難以決定,最後挑了在灣仔的一家四川餐廳,是小悅和小胡也沒去過的。

 

 我們搭地鐵到了灣仔,一出地鐵站,迎接我們的是洶湧的人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週五晚上,還是香港無時無刻都是如此,灣仔給我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人人狂歡的新年派對。

 

 我們按圖索驥,在人潮中穿梭,小悅憑著她向來不是很靈敏的方向感帶著我們走著,等我們終於找到了那餐廳本該在的地址,卻找不著證明餐廳存在的招牌,一問之下,才知道這餐廳早已停止營業了。

 

 雖然有些失望,但香港街頭的熱鬧在在顯示我們的晚餐不會有問題,只是要找到一家美味道地的餐廳也許需要點運氣。小悅不願意冒著我們第一天來香港就對香港美食大失所望的風險,在旅遊書上又看中了一家北京料理樓,這家餐廳在香港有許多分店,小悅和小胡造訪過而對其讚不絕口,恰巧,在鄰近的銅鑼灣就有一家分店,於是,我們決定搭輕軌電車前往,同時體驗一下這古色古香的雙層運輸工具。


 香港是一個很奇異的地方,食衣住行反映的都是不同的物價水準。到目前為止,我們見識到了在地狹人稠的香港「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房價之高、房屋面積之小,連紐約都望塵莫及。然而,香港的大眾運輸工具卻是既方便又便宜的,坐一次地鐵比在台北還來得便宜,而坐一次輕軌電車就幾乎等於不要錢了。

 

 十一月初的香港還只有初秋的涼意,儘管兩層電車上都擠滿了人,夜風從敞開的窗子吹進來,還能隱隱感受到襲人的清涼,只是不知道盛夏搭乘電車又是什麼一番景況了。

 

 搭電車是需要一點閒情逸致的,因為電車移動的速度緩慢,又不時需要上下客以及等待紅綠燈,偶然還得注意橫越的行人,停停走走,很詩意,卻也很費時。不論如何,我們總算是到了銅鑼灣,這個香港島屬一屬二繁華的熱鬧地帶。

 

 到了銅鑼灣,我們才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茫茫人海」。人潮一波一波地湧來,在「人海」中像極了海面了波濤,若從高處看想必壯觀,但若是成為其中的一份子,就沒那麼有趣了。我們在人海中分辨方向,就像在大海中找尋一方島與一樣艱難,人擠著人、人捱著人,我們來來往往找了許久,才終於找到餐廳的招牌。但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餐廳外的布條卻指出餐廳目前正在進行整修,因而暫時停業!

 

 小悅不敢相信她第一次當「導遊」就這麼出師不利,於是,狠了心,再也不相信那本害我們走了許多冤枉路的美食導覽,決定直接去一家「昨天還開著,今天就應該也還開著」的粥品店。然後,我們再次穿越洶湧人潮,第四次走過同樣的街口,在看到餐廳裡外大亮著的燈光時,暗吁一口氣,如釋重負。

 

 我們像是餓了三天三夜,又像是和誰賭氣似的點了許多食物,不過,這家我已不記得名字的粥品店,的確十分美味,也不負它的門庭若市。等到後來小胡加入我們的時候,桌上已經杯盤狼藉了,飯後,小胡帶著我們去一家(我又忘了名字的)甜品店嘗試有名的燉奶,當我們沒有再多繞一個圈子就走到甜品店的時候,我不能不感謝上天。

 

 當天晚上,我和媽媽回到旅館,仍然又飽又撐,但是只躺上床不到三分鐘,我就已經不醒人事了,至於接下來兩天我是不是能順利「走」完這個問題,我也沒有心思去想了。


 注:這張照片是我們在銅鑼灣迷路時照的,裡面有迷惘的小悅和我迷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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