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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相見歡 續】


 

 【十一月一日,星期三】轉眼十月過完了,進入十一月也代表我的假期只剩下三分之二了,我盤算著,我要買的東西還有一大堆沒買,要見的人也還有好多還沒見,我開始懷疑三個星期的時間到底夠不夠我用了。

 

 中午,我和詠昌約了在台大第二活動中心見面,這也是我第一次「重回母校」。幾年不見,二活面羅斯福路的那一側新開了好多家餐廳,和我們唸書的時候比,現在的學生真是太幸福了,可以選擇的餐廳範圍除卻小福、小小福、公館,又多了這麼多近在咫尺。

 

 我和詠昌是高中社團上課的時候認得的,大學因為系館離得近,就越來越熟,他唸的是大氣科學,將來要繼續往綠色建築發展,有可能為減緩全球暖化作出貢獻,和我唸來唸去唸不出商學財金的一身銅臭是不可以道理計的。算算我們已經有三年沒見了,不過他倒是一點兒沒變,我也依然將改善溫室效應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我們選了一家名叫「茄子咖哩」的餐廳,「茄子咖哩」只有一半名實相符,菜單上林林總總的充滿各色日式咖哩,不過卻沒有一樣有茄子的。咖哩起源於中亞,至今仍是印度、中東地區的主要料理之一,在馬里蘭兩年,拜印度同學之賜,我有幸嚐到真正「道地」的咖哩,不過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敢說我自己是「熱愛」咖哩的人了,充其量,我只能說,我喜愛東亞式的咖哩。

 

 印度咖哩和台灣人熟悉的日式咖哩最大的不同是香料,印度咖哩真材實料地添加了許多茴香、小茴香以及辣椒等,氣味濃厚、口味重,不習慣的人會被那又辣又嗆鼻的氣味刺激得難以下嚥;而日式咖哩則以蜂蜜、蘋果等天然甜味劑來取代一部分的傳統香料,所以口味明顯溫和而偏甜。至於東南亞的泰式咖哩、綠咖哩等,則又因為添加的檸檬草、羅勒等新鮮香草的關係而有截然不同的風味了。

 

 不管怎樣,我面前的這盤「肉醬咖哩」是香氣四溢又美味可口的。吃到一半,德謙也從公司趕來加入我們,這是一個極為奇妙的組合,因為德謙和我是大學同班同學,可從畢業之後就沒再見過面,而我雖然知道德謙和詠昌是高中同學兼好友,卻從不曾和他們一起吃過飯。可再見到德謙,我真的很高興,窗外是曾經熟悉的景色與建築,窗內是昔日的同窗好友,一時之間,唸書時候的美好時光又彷彿重現,歷歷如在目前。


 我們一聊就聊了兩個鐘頭,我才驚覺,我下午還有約呢,而德謙和詠昌也已經翹班的夠久了,我們離開「茄子咖哩」的時候已經超過兩點了,我一邊趕著去撘公車,一邊祝福他們「下午的命運」。

 

 前天鄧鄧約我在去香港之前再見一次面、看場電影,我們兩個想了半天,也就只有今天下午可以安排得出時間,只是等我匆匆趕到了京華城,已經錯過了原本兩點二十分的電影,只好改看三點鐘的場次,然而如此一來,勢必會耽誤她上晚班的時間了。不知怎地,這次回來,我的朋友們都練就了堅忍的「捨命陪君子」的毅力,讓我感慨又感動不已。

 

 因為我之前在部落格上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極力推崇"The Illusionist"的文章,加上鄧鄧久知我喜愛Hugh Jackman,於是特地邀我來看這部題材相似、由Hugh Jackman主演的"The Prestige"。事實上,我也早在各大影評專欄裡見到影評們將兩部片做比較,結論是:各有勝場;於是,自然也對這部片抱著高度的期待。


 整部片是描述兩個曾是同僚且旗鼓相當的魔術師,在反目成仇之後如何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地進行一場「頂尖對決」。全片晦暗驚悚多過於懸疑,每一分每一秒都讓觀眾提心吊膽地猜想下一場對決兩人會使出怎樣「血腥」的手段來打擊對方。

 

 雖然全片劇情緊湊,我和鄧鄧看完之後卻不能不相對苦笑,尤其是不擅處理「血腥」題材的我,真是怕極了兩個人的瘋狂「對決」,儘管我猜到了一部分的結局,可真正看到了還是不自覺興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我雖然知道Hugh Jackman近年來偏好主題「黑暗」而「發人深省」的電影,相較之下,"The Illusionist"的緊湊、幽默、懸疑兼具,還是比較適合「陽光」的我。所以,在這裡又要再大力推薦一次「幻術師」,儘管「頂尖對決」仍不失為一部值得一看的好片。鄧鄧,謝謝妳的電影票!

 

 走出電影院,我往台北巨蛋的方向走去,而鄧鄧則趕去上班。我順著八德路走著,一邊目不暇給地看著兩側店面,此時的台北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八德路上一片明亮的燈海,車水馬龍,著實替我將心頭The Prestige帶來的凝重晦澀趕走不少。

 

 我在敦化南路口和Olay見著了面,她帶我往巷子裡一家最近當紅的「台糖白甘蔗鍋」餐廳走去。如果說我生命裡的友誼和緣分是不能分開而獨立存在的,我和歐蕾的認識就又是另一個「奇緣」。

 

 我們是公事上認識的朋友,嚴格說來,她是我的客戶,但在所有必須打交道的交易員之中,就屬歐蕾對我這個初出茅廬的社會新鮮人最照顧和體諒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開始在公事之外接觸而一談投機,竟就此成為好友;後來我出國,歐蕾還做了一陣子我媽的房客兼「室友」呢。她的勤奮、認真和待人接物的態度連我媽讚不絕口,於是現在她不只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媽的朋友;緣分,真的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奇妙。

 

 歐蕾從一年多以前決定離開工時超長的交易員生涯,一年之後的現在,她已經在保險的領域做得有聲有色,讓我在佩服她的專業知識之外,更佩服她能讓一件困難的事顯得如此容易,雖然她的收穫必來自於辛勤耕耘。

 

 歐蕾是個很會過日子,也很會養生的人,我上次回來的時候她就帶我們去吃過一家以養生料理著名的客家餐廳,這次的火鍋也是如此,各種鍋底都強調清淡的口感與養生的功效,我選了餐廳的招牌白甘蔗鍋底,果真清香甘甜,鮮美極了,喝了胃裡暖呼呼的,很舒服。餐廳的甜點、飲料是無限供應的,尤其是卡布奇諾咖啡,十分濃純道地,四月真要特別推薦,因為火鍋本身清淡,吃完了口中也沒有殘餘的氣味,緊接著吃甜點配上一杯卡布奇諾,完全沒有衝突的感覺,讓我驚喜不已。

 

 酒足飯飽,我們談興正盛,走出餐廳又順著南京東路走了好長一段,一面感受台北秋夜微帶涼意的晚風,徐徐吹在臉上十分舒服,不知不覺夜色漸深,我們才說再見,不用說,四月又有賓至如歸的感覺,謝謝歐蕾!

 


 

 【十一月二日,星期四】因為明天就要去香港玩了,所以今天的行程一率從簡,只跟阿姨、姨丈一起吃午餐,再聊一個下午,晚上要把豆豆、Maggie帶去舅舅那兒借住。

 

 我和阿姨從小就親,有時候常常覺得她不像我的長輩,倒像我的姊姊,而事實上呢,我阿姨也真看起來就像姊姊,幽默開明而童心未泯,認識她的人都不會反對我這麼說。

 

 我一直說人生的際遇是很奇妙的,阿姨在大學裡教英文,十幾年下來,也「桃李滿天下」,年前沛涵和「好朋友」一起來我家玩,我們赫然談起,發現阿姨竟是「好朋友」的老師,他眉飛色舞地說「謝老師」的教學多有趣、多生動,還讓我當場打電話給阿姨,來個「師生相認」。只可惜,我們家傳的壞記性,阿姨沒認出他的聲音,不過大家都能體諒當老師的學生多,要把名字都記起來是一件難事。

 

 人生際遇的奇妙,還印證在阿姨與鄧鄧身上,當年大一新生那麼多科系班級裡,鄧鄧居然也被阿姨教到,兩人既是「舊識」,也算是「新知」,更算是奇緣又一章。鄧鄧喜愛阿姨,還把英文名字特地改成和阿姨的一樣,從某些方面來看,她們兩人在個性上還真有些相似之處呢。

 

 至於我的姨丈,就是另一個讓人欽佩的典型了。姨丈是師大的教授,精通英、法雙語及兩語系的文學,還兼任師大三個文學院研究所的所長,是「徇徇儒雅」的學者典型,又帶著與世無爭的藝術家氣質,和「古靈精怪」的阿姨是天生絕配。

 

 這次我回來,阿姨姨丈特別請我到台北有名的「上乘三井日式料理」吃午飯。三井以它的精緻料理、美學視覺及高貴價格馳名台北,今年更因為趙建銘而名噪一時。


 走進餐廳,果真感受到它的不凡,挑高的室內,用充滿「禪」意的黑、白和一系列的大地色架構出寬敞精緻的用餐空間。我們進到一間包廂,包廂裡只有一張桌子,但完全沒有狹隘的壓迫感。裡邊與側邊的木牆之間留了一道天井似的空間,和外面的大堂聯繫,裡外光景掩掩映映,卻仍保留了不受干擾的隱密。



 三井最著名的是各色套餐,價位從台幣一千元左右起跳。我們點了套餐、烤蟹、火鍋等,我只記得每一道上來的菜都美得出奇、精緻得讓人詫異。食材的鮮美、配色、口感,鋪陳,呈現完整的視覺與味覺美學,讓人完全忘了吃飯具備的基本民生目的,只享受一道又一道的藝術呈現。



 一餐飯,不知不覺吃了將近三個小時,賓主盡歡、樂而忘返。吃完飯,我們回到師大繼續聊天,坐在姨丈特地為系所佈置整理出來的小露台上,喝著助教貼心煮的好茶,在午後微涼的風中俯瞰底下的校園,心緒還沉浸在「禪」裡,變得很輕、很清,連冬季早沉的夕陽都不再覺得那麼哀傷。

 

 天色漸暗,自有天幕之下的城市燈光繼起代之;此際夜色降臨,自有另一個角落從地平線上迎接曙光。我沒有禪學家的眼光,只有在度假的時候有時間和情緒來猜想天地的真理,也許這也就是為什麼大多數人和我一樣當不成哲學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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