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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相見歡 續】


 

 【十月三十一日,星期二】昨天東奔西跑了一整天,今天忍不住睡晚了點。大概跟我有些交情的朋友都知道我不是一個早起的人,關於這點我完全承認,可是自從回台灣之後,不知道不是因為太過於興奮,還是暫時的轉性,每一天我都在七點多就起床了,今天實在是情有可原。

 

 就像是配合得剛剛好似的,今天的行程從下午才開始,我有足夠的時間從容準備出門。和從前的老闆約了下午喝個咖啡、聊聊天,我大致盤算了一下股市收盤和後台結算所需要的時間,決定大約兩點到兩點半左右出現。

 

 坐公車到了遠企,穿過一個又一個擺滿各色名牌珠寶、首飾、皮件等奢侈品的專櫃,循著記憶尋找著那條通往辦公大樓的「曲折小徑」。現在大概是午餐與午茶的交界時間,遠企裡不是西裝襯衫外加胸前一個掛牌的上班族,就是穿著入時有錢也有閒的貴婦,像我這種無所事事、有閒沒錢的人是絕無僅有。

 

 我乘電梯一直上了十七樓,望著遞增的樓層,從前的日子又清晰了以來,也開始在心裡回想每一家外商的所在,可惜十七樓太快到達,而我的記性太差,想來想去也只記得那兩家。

 

 可能是我估計得準確,更可能是Lawrence「捨命陪君子」,他看見我來二話不說就放下手邊的工作,請我到樓下的咖啡座喝咖啡。兩年不見,Lawrence沒有什麼變,連工作都一樣努力。我們從我在紐約的生活聊到公司現在的人事,兩年之中,真的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所有我從前的同事幾乎走得一個不剩,雖說我早明白這圈子的生態本是如此,但親眼目睹耳聞,總感覺像是南柯一夢,怎麼我離開幾年,這裡卻已是幾輩子了。

 

 Lawrence向來是反美親歐的,說是嚮往歐洲的社會主義,還不如說是喜愛歐洲充滿濃厚古典氣氛的社會,他和老婆每年總要到歐洲度假一次,而且百去不厭,要不是他「戀台情節」深重,我一點也不會懷疑他會在歐洲置產準備將來退休後和老婆一起過著愜意的日子。至於我呢,我想我還是趁年輕好好在紐約標準的資本主義社會裡浸淫兩年吧。

 

 在咖啡座裡坐了好一會兒,轉眼已經四點多了,Lawrence也翹了兩個小時的班了,我們回到樓上的辦公室裡,讓他能回幾封信。我才發現,部門裡新來不久的一個新人,竟然是我大學同學,這該叫桑田滄海,物非人是了。我待在Lawrence的辦公室裡又和他以及畢業後就沒見面的同學聊了大半個小時才離開,總算讓被我耽擱了一整個下午的Lawrence可以好好回去「加班」了。

 

 離開了遠企,我直接往師大去赴小鶴和小碧的約。


 我和小鶴小碧是高中最要好的同班同學,小鶴小碧都是中壢人,從高中便上台北來唸書,有深深的姊妹同鄉之誼。我和小鶴則是從高一一入學座位莫名其妙的排在一起之後便結下了不解之緣。即使後來畢業了,三個人不同系所,三不五時也總還是會約出來逛逛街、喝喝下午茶、聊聊心事,是名符其實的「姊妹淘」。



 為了一解我對「夜市」的「鄉愁」,我們特地約在有許多著名小吃的師大夜市。還沒真的進入師大夜市的範圍,我就已經禁不住誘惑在外圍的生活用品雜貨店裡選購了許多在紐約買不到卻好用得不得了的小東西;當然,來到師大路,就一定要逛逛水準書局。

 

 這家緊鄰著師大校園的書店是愛書人的最愛,店面雖然狹小,裡頭的藏書卻十分豐富,舉凡雜誌、教科書、參考書、文學名著、實用工具書、旅遊書,還是其他你能想到的書目,這裡都應有盡有,最最難得的是,老闆體恤愛書人,每一本書都按照市面訂價打對折到八折不等,有時候老闆還會「半買半相送」,以超低價把他自己喜歡的好書推薦給你!因此,花些時間在成堆的「書坡」、「書林」、「書牆」中慢慢挑選,不只有滿滿的「尋寶」的樂趣,還可以省下不少錢去吃師大夜市!


 我和小碧見了面,先在夜市裡逛了逛,同時小碧還把師大夜市最近有名的小吃給我複習了一下:老字號的燈籠滷味、遠近馳名的許記水煎包,還有新興崛起的焦糖蘋果等等,讓我聽了直嚥口水。

 

 我們挑了一家離許記水煎包很近的泰式餐廳,一邊等小鶴下班趕來。據說,現在台北夜市十分流行這種泰式餐廳,就像從前的「快炒」,每一道菜的都是單點,單價都在台幣一百元到一百五十元左右,經濟實惠。從前昂貴稀有的「月亮蝦餅」、「椒麻雞」、「涼拌青木瓜」等等泰菜,現在已經是平民化的食物了,在地化的口味覺對對胃,至於道地與否彷彿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七點左右,小鶴和男友玄德也到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玄德。玄德給我的印象是文質彬彬而又幽默風趣的,雖然在見面之前,小碧已經稱讚了他不少,可真正見到面,卻仍不能不再給他加了幾分。雙魚座的小鶴,溫柔的時候浪漫且多情似水,搞笑的時侯幼稚得完全無厘頭,從前交過的幾個男友(這也不是秘密),老實說,我們都覺得無法滿足小鶴的雙重性格,可是玄德的幽默配合小鶴的孩子氣,玄德的成熟穩定了小鶴的小女人,都是不多不少的剛剛好,兩人在一起就是一種幸福的美感!


 吃完飯,玄德搶著去付了帳,我和小碧雖然不好意思,但也就樂得享受當「小女人」的樂趣,讓大男人付帳。

 

 走出餐廳,玄德興致沖沖地說要吃蚵仔煎,於是我們又到對面的攤子上叫了蚵仔煎,才剛吃飽飯的我們,只能三個女生分吃一份,意思意思。但坐在路邊,和來往行人僅一步相隔的感覺,正是我對夜市朝思暮想也難以排遣的懷想,聽著嘈雜的人聲、碗盤的叮噹、鐵板上現做蚵仔煎的嗤啦聲,那麼真實,那麼生動,我心滿而意足。

 

 吃完小吃,我們決定找一家泡沫紅茶店點杯飲料,坐坐聊聊,剛好許記生煎包的對面有一家茶店,我們便坐了下來。才坐下,玄德便說還想要吃許記生煎包,結果竟然又跑去買了一大份回來,他嘴上沒說,但我知道他是為了讓我這個「遠道而來」的訪客嚐到著名的「一口生煎包」才特意如此做的,我雖然已經完完全全「吃飽了撐著」,卻不能不被他的盛情感動。

 

 於是,從回台灣那一天算起,熱情招待我的朋友出錢出閒,竟讓我還沒出到一毛錢,而玄德,一個晚上就包辦了「四餐」,心中有愧的我,只能在這裡再一次向你們說一聲:謝謝了,希望很快能在紐約好好的盡一盡我的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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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