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艷陽天

〔上篇〕之〔前言也扯太多〕在這裡

話說生日這天的重點呢，就是爸爸安排的活動——搭乘渡輪到天使島上去大自然中徜徉一天。說實話，如果純粹是從「取悅壽星」這個角度來安排，最棒的活動應該是讓我什麼都不必管地睡一整天，但是有了孩子之後，很自然地就會把孩子的需要擺在自己之前，即使我再怎麼想蒙頭大睡一整天，也不願意錯過跟他們一起過生日的機會。Mike是個挺會帶小孩玩的爸爸，他很早就看出來我們家兩個不論大小，都是需要定期野放的，所以看天氣預報舊金山會有一個晴朗又溫和的好天，就決定帶我們去雖然不大、但是有山有水有生態的Angel Island。

【這天天氣很晴朗，天空湛藍得發亮。】

Angel Island其實歷史來頭不小，二十世紀初許多海外移民，包括十幾萬的華人，搭船從舊金山進入美國，就是從這個「天使島」的移民站，不過十九世紀後期美國通過的排華法案，讓這些華人到達天使島後被拘禁了許久，有不少人甚至在移民展的拘禁所被拘禁長達數年，為的只是等候入境許可或者遣返，不過後來這個移民站在1940年的火災中幾乎付之一炬，也結束了它在美國移民史上的一頁。要不是這場火，十五年後作家張愛玲來到美國，也必須從這裡入境呢（當然她是從後來移到舊金山碼頭的移民站進入美國的）。除卻這一頁有些沈重的歷史，Angel Island的自然景觀其實很讚，中央是一座兩百二十五公尺高的小山，整個島被舊金山灣環抱，喜歡水的人可以享受它的沙灘海岸，喜歡山的人也可以在藍天綠野之間健行、露營、騎單車、野餐，或者什麼也不做，就享受與世隔絕的放空樂趣。

從舊金山去Angel Island必須坐船，我們沒有私人遊艇，當然就坐渡輪，單程二十來分鐘就到了。渡輪的班次不多，早上最晚的是九點四十五一班（我不太確定之前還有沒有班次），再來就要等要下午四點左右；同樣的，乘一早的渡輪到了Angel Island之後，要回舊金山最早也只能等到下午三點二十分才有下一班渡輪，因此Mike早早就上網先買好船票了。Angel Island上有好幾個營地，所以不少人是在這兒過夜的，據說晚上從Angel Island看舊金山方向的夜景非常美，不過我們只有待白天，所以沒能親身體驗夜景的浪漫（是說帶著小孩也很難多浪漫就是了）。

看到這裡，如果對我有所了解的朋友們應該會覺得不可思議吧。因為我不是一個熱衷戶外活動的人，事實上用「熱衷」兩個字還太看得起我了，更別提要起一個大早去趕九點多的渡輪了（我的偏好是九點半還能待在床上沒有清醒啊），我喜歡人文、城市、歷史，遠遠超過自然活動，當然不是說我討厭大自然，但是吸引我的自然必須有人文的成分，比如說南法的普羅旺斯、義大利的托斯卡尼、中國的絲路就是我夢想中的三大旅行目的地，義大利的托斯卡尼我們在2010年去過了，普羅旺斯與絲路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成行；而阿拉斯加、黃石公園、優勝美地之類的就很難引起我的興趣，健行、露營更不是我的菜，所以Angel Island怎麼說都跟我八竿子打不在一塊兒，可偏偏渡輪與大自然都是孩子們感興趣的，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到底是誰過生日啦）。

當天一大早很拼命地撥了鬧鐘七點就起床，八點半一家子準時出門，因為是星期天，我們很難掌握輕軌電車的班次（就說了台北捷運好八百倍吧），更別提還要轉一班車才能到漁人碼頭，所以我們決定提早出門，開車到漁人碼頭附近停車再去搭渡輪。我們沒有料到的是，開往漁人碼頭的路上居然遇到舊金山的半馬盛會（昏），許多街道不是封街就是有交通管制，塞成一團，偏偏我們要去漁人碼頭只能走那兒，我們試著繞路都無法成功穿越封鎖線，最後又轉回原路，只能慢慢塞往漁人碼頭的方向。就這樣原本預計充裕的時間變得整個緊繃，我心裡幾乎確定我們要錯過渡輪了，心想預購船票的36塊美金應該等於丟進水裡了，我甚至已經開始想改變計劃要去哪裡了。開到四十一號碼頭對面時，時間已經將近九點四十分了，我們看到前面一棟停車場也不管價錢，先停了再說，停好車，Mike先去換票，我則負責把兩個小的弄下車、弟弟在推車裡安頓好、大包小包的東西裝在推車上，很幸運的，我們出了停車場一過馬路，就是渡輪上船的地方，我們就這樣非常神奇又莫名其妙地在最後一刻搭上渡輪了，不過代價是一天45塊美金的停車費（O.S.早知道還不如把船票丟進水裡還划得來一點）。

【從四十一號碼頭出發，讓我們得以從另一個角度、另一種心情看這個城市的輪廓，這應該就是觀光客的視野吧。姐弟倆很著迷於欣賞風景，這可是平時看不到的啊。】

【在渡輪上也能看到平常無法同時看到的海灣大橋與金門大橋。往左邊看就是海灣大橋，往右邊看就是金門大橋（金門大橋這張被我的手指破壞了啦）。】

【途中會經過有名的「惡魔島」，過去是高度警戒的關重刑犯的監獄，現在是舊金山有名的觀光景點之一，不過我們對這個都沒有興趣，所以從來沒想過要來，除非當地陪，以後大概也不會想去。】

【小嫣子自從帶了這隻小熊回台灣之後，走到哪都要帶著它，還幫它取名為Daisy。這隻其實是她一歲多時用的安撫巾，用過一陣子後來就換成別的了，一直到前幾個月被我偶然找出來，又重新受寵了。】

【這是瑜珈的姿勢嗎？是什麼意思呢？】

兩個小的很少有機會坐船，不用說，在渡輪上興奮得很，連弟弟都巴在欄杆邊看船過激起的白色浪花水沫看得津津有味。這趟航程半個小時不到，是非常適合小童的長度，就算碰到小童不耐煩或者鬧脾氣，爸媽也能從容應付，不至於想棄船逃生。渡船到了Angel Island時間還不到十點半，我一下船心就涼了一半，因為這個島真的很天然啊，放眼望去除了渡輪碼頭旁邊一家簡餐店、一間自行車出租店、一家環島導覽車賣票處和再遠一點一棟前面有一大片草皮、古色古香的大房子，就「再無長物」了，我心裡開始吶喊，老天呀，送我們來的渡輪已經離開了，下一班可是要在到下午三點半才會出現，我們有可能在這裡玩五個小時嗎？壓下心裡的焦慮，我們先到那棟大房子去探探究竟，才發現那是Angel Island的旅客資訊中心，我心中燃起一線希望，想在裡面找找資訊，看看島上有什麼設施適合小童，就算只是一小座遊戲場都好，不然遊客中心本身就有特別為小童設計的空間也說不一定，結果我那微弱的希望曙光在我們進入遊客中心後馬上就熄滅，因為遊客中心基本上就是一樓大廳一個天使島的立體模型，標示出島上的旅遊點，與偏廳的一個很簡單的史料展示廳而已，剩下的空間都不開放給遊客，連個廁所都沒有，而島上的旅遊點除了位在東北角的移民站復原址以及兩個軍事駐紮點之外，就是散步全島的野餐、露營地與大大小小的自行車道或者健行步道。到此，我突然能夠體會魯賓遜漂流荒島的心情，而魯賓遜或許還可以隨遇而安，我的焦慮感已經一整個大爆表，想到我要被困在這裡五個小時，還有兩個小的要搞定，我真的熊熊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也是到那時我才知道，我真的是個徹頭徹尾城市長大、跟大自然很沒有交情的小孩，我這輩子很少這麼莫名的焦慮過。我後來仔細想想，覺得問題倒也不是出在大自然上（是說大自然本來就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明明是我），而是渡輪班次間隔太長的緣故，使得我潛意識明意識裡都有「受困」的感覺，明明是在寬敞的藍天綠地之間，我卻有陰沈的壓迫感，讓我很恐慌，我想過，如果渡輪公司能在中午時段加一個班次，我應該就完全不會有這種焦慮了。

【到此一遊照。】

當然，只有我是這樣的，我們家另外的一大兩小（以及其他大概所有來天使島玩的遊客）看到明媚的陽光、碧海、綠野、青天都嗨得很。說真的，那天的天氣好得不得了，在市區氣溫至少有攝氏二十五度，算是熱的程度了，不過在渡輪上以及四面環海的天使島上，氣溫大概只有十五度吧，陽光下與陰影中的溫度再正負差個十度左右，我們都是一件長袖上衣加上冬季羽絨外套，剛剛好不冷也不熱，許多遊客只穿著短袖短褲活動，甚至穿著泳裝到冰冷的海水裡戲水呢。我們從遊客中心出來，先在附近的某一條步道走了一會兒，時間不過十一點出頭，小嫣子就嚷著說她肚子餓了，剛好弟弟也到了小睡時間，正好一個吃午飯、一個喝奶睡覺，我們就折回去，在遊客中心不遠處、靠海邊的小山坡上，找了一張野餐桌坐下來休息（雖然什麼活動都還沒進行）。我們坐的地方面海，弟弟睡了之後我也平靜下來，開始能夠一邊野餐，一邊欣賞眼前的美景，而且我們家爸爸大概從下船之後，看我一副快崩潰的樣子，很自動的把照顧弟弟的「粗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那天從推車哄睡到遛小孩時追著弟弟屁股後面、到抱著他看風景，我除了餵他吃飯之外完全不用操心，有心情在爸爸帶著兩個小的去奔跑的時候自己在樹蔭下看天看海，這才開始感覺其實在這樣的天氣感受大自然是很舒服的，而孩子們只要給他們自由，什麼都能玩也什麼都能玩得很開心。

【我們野餐的地點很不錯，在一個綠地斜坡的平台上，四周有大樹遮蔭（雖然那天在樹蔭下待久了其實挺冷），前方就是海景。】

【拉遠一點的景色，左前方那棵樹跟上面那張照片裡的樹是同一棵。】

【小妞的麻豆魂又燃燒起來了。】

【就連路邊的一個小沙坑弟弟也玩得這麼開心。】

【我在放空的時候，爸爸就帶兩個小的到處走，經過遊客資訊中心又進去了一趟，明明很平實（謎之音：無趣）的地方，他們也可以嗨成這樣。】

結束了野餐，距離回程的渡輪還有兩個多小時（噗），我們就隨便挑了一條看起來最平整好走的健行步道（不是因為我難搞喲，是因為有推車啦），慢慢晃上去，有的地方綠蔭濃密，植物生態非常豐富，我們光是觀察長相不一的葉子、花朵、樹木就樂在其中，等小嫣子再大一些我們可以再帶她來這兒進行一場認識植物之旅，我們對植物沒有研究，當然就要靠我的好朋友Google先生囉。小嫣子在途中還看到了一種一碰就會捲成一個小球滾開的昆蟲，她好愛好愛，一直跟爸爸在落葉堆裡找尋這種昆蟲，跟昆蟲完全沒有交情的媽媽我呢，還是站在一邊微笑看著他們就好了。步道蜿蜒而上，不用走很久就可以俯瞰海灣，沿途也有小野餐桌可以讓人休息或者舒服地欣賞景色，我們甚至還看到了一隻鹿在旁邊樹林裡覓食呢。

【這隻小鹿就這樣大剌剌地在路邊的斜坡上悠閒地覓食。】

【那天我們沒有目的地健行（或者叫散步），向來很能走的小嫣子自然不把這個放在眼裡，沿途看花看鳥（我們還看到好幾隻不知道要叫做鷹還是隼的鳥呢），忙得很。】

【父女倆在路邊觀察小蟲。】

【這一大片酢漿草裡，不知道有沒有一株幸運草？】

【春暖花開。】

【在渡輪碼頭等著上回程渡輪，弟弟跟陌生人也玩開了，兩個小的真的是無入而不自得。】

【渡輪來囉，我們要回到繁華世界去了。】

回程的渡輪上，兩個小的一樣嗨，弟弟尤其享受乘風破浪的感覺，特別喜歡待在風大到人都站不穩的船頭。這一趟Angel Island之旅（對我來說應該叫做自我發現之旅），年紀小小的姐弟倆，雖然看起來許多戶外活動都沒辦法參與，但是兩的人玩得比誰都用力，連我都必須承認，這樣過一天真的很舒服、令人滿足。回到舊金山之後，Mike知道我熱愛炸物，特別帶我們去了一家很有名的Fish & Chips戶外小店，原本打算在那兒吃晚餐，但是人實在太多，弟弟沒辦法自由走動當場拒絕配合，我們只好改變計劃，外帶回家吃。不過剛起鍋的金黃炸物實在太誘人，我們破例在車上就開始吃了起來，連弟弟對薯條都愛不釋手，一口接一口，看在平常兩人吃的都很均衡健康的份上，偶然放縱一下也不為過啦。

【渡輪船頭的風超大，可弟弟很愛，明明都快被吹跑了呀。】

【風好大呀，可是好過癮。】

【舊金山已經遠遠在望啦，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車上吃炸得香酥的Fish & Chips，想到某一年的情人節老公也投我所好的買了炸雞給我吃（這一篇），果真這種小確幸才能讓人在數年之後仍然難忘。我在前座啃著炸鱈魚，後座小嫣子跟弟弟也在享受他們的炸蝦薯條兒童餐——弟弟每吃完一條，姊姊就會再拿一條給他，兩人共享一份吃得好專注，我看了莫名感動，希望兩人一輩子不論大事小事都能這樣共同分享扶持。】

回到家之後的重頭戲就是晚餐之後的切蛋糕啦，這次的蛋糕由小嫣子負責，她很早就計劃要準備兩個蛋糕，一個是提拉米蘇，一個是巧克力蛋糕。根據她「驚人」的計畫，提拉米蘇她要自己做，巧克力蛋糕則是從蛋糕店買回來，因為媽媽的招牌提拉米蘇是她「最愛的蛋糕」，而巧克力蛋糕則是弟弟喜歡吃的（好感人哪），這大概是根據弟弟去年生日我們買了一個小的巧克力杯子蛋糕的印象。當然，這整個計畫的「執行人」是爸爸，爸爸為了不讓我落到自己的生日蛋糕都得自己辛苦做的下場，決定把小嫣子的計畫綜合一下，變成爸爸帶著小嫣子做一個巧克力蛋糕（大驚！！），連我們家好久不見的猴子蛋糕模（見這篇）都差點被徵召（嚇！！！）。以這兩人的烘培經驗值，當然不可能做出什麼瑪莎史都華級的蛋糕，他們的蛋糕體是用市售預調蛋糕粉做的，然後自己用鮮奶油、Oreo餅乾、M&M’s糖果、各色糖粒加上新鮮草莓裝飾——寫到這裡我怎麼突然覺得我這個生日犧牲好大啊？蛋糕好不好吃無所謂，漂不漂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嫣子認真又驕傲的神情，與親手幫我做蛋糕的心意是無價的，這個獨一無二、哪裡也買不到的蛋糕，可是我女兒幫我做的第一個蛋糕呢，光是這一點就比什麼都珍貴了。

【小嫣子跟爸爸一起在廚房做蛋糕，弟弟也不甘寂寞，硬要湊一腳，把櫥櫃裡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我以前會趕快去收，現在已經完全放棄，等他玩過癮了再一次整理。我家櫃子沒有裝「兒童防盜鎖」，因為姊姊小時候跟她說不能在廚房玩，她就聽話了，所以我們從來不需要鎖櫃子的東西，怎麼輪到弟弟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小嫣子很有架勢啊。】

【蛋糕烤完了、放涼了，可以裝飾了。這個部分完全由小嫣子自己發揮（我其實心裡很害怕，但是為母則強），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用糖霜，但是鮮奶油可以接受。】

【成品！這就是我今年女兒親手做給我的生日蛋糕，好不好吃真的不重要（聽得懂我的暗示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認真的表情。】

【第一塊生日蛋糕，我切了盛盤很自然地就遞給了小嫣子，沒想到她疑惑了一下說，「第一塊蛋糕應該是你的呀，因為是你的生日哪。」霎時我又感動了（人年紀大了果然易感啊）。】

這個生日比以往的任何一個生日都來得不同，所有的細節與安排，掌控權都不在我手上，我也不知道該抱著什麼樣的期望，這對向來是Type-A的我來說，是一個很新的體驗。雖然「搞不清楚狀況」的感覺讓我本能的不安，但是偶而跳脫出熟悉的框架，讓腦袋放鬆、讓感官駕馭在理智之上，卻也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我想若干年後這個生日在我的記憶裡依然是回味無窮的。

【要兩個小的都看鏡頭真是一件好難的事。】

記完了我的生日自我發現之旅，索性記一下另一個我這半年來的大改變。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澱粉控，我的飲食裡可以沒有肉類沒有蔬菜水果，就是不能沒有澱粉，我是那種從小光吃白飯或者開水泡飯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別人吃水餃喜歡皮薄餡多，我偏偏相反，最好皮又厚又Ｑ，內餡少一點也沒關係，包子也是。就連我愛的炸物，跟內容物相比，我對脆脆的麵衣更著迷，總之沒有澱粉類我就活不下去。

但是大約半年前開始，我的口味有了很戲劇性的變化，我開始對幾種我向來不特別感興趣的食物一整個瘋狂熱愛起來，前幾名就是小黃瓜、燕麥粥、奇亞籽(chia seeds)與嫩羽衣甘藍(baby kale)。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對美國小黃瓜清脆的口感與淡淡的甜味香氣愛到一個不行，尤其是切成帶點厚度的圓片，一口氣可以吃掉一整條，而且能夠照三餐吃也不膩，完全到了一個上癮的境界（我開始擔心會不會黃瓜中毒啊）。燕麥粥也是一個全新的轉變，我曾經提過我很挑食，對食物有些莫名的偏見，燕麥粥或者麥片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時即溶麥片，我總覺得質地很讓人提不起食慾（這是很含蓄的講法），所以我對燕麥粥向來是敬而遠之的。我們公司的餐廳裡燕麥粥是一項早餐很常見也很受歡迎的餐點，我來了八年，看過無數同事吃這樣食物當早餐，從來沒有想要嘗試，沒想到大半年前有一天不知怎麼福至心靈，居然決定去盛個半碗來試試，沒想到一試成主顧，從此每天早上不管其他的食物吃了什麼、吃了多少，一定還會吃一碗燕麥粥（是的，我的食量非常驚人，這點從五年前懷小嫣子之後就沒改變過了）。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餐廳用的燕麥種類特別合我胃口，煮出來的燕麥粥跟糙米粥的口感有點兒相像，都有一些ＱＱ的口感，我喜歡加一點黑糖與葡萄乾，愛死了。

【這是某一天午餐盤子裡的黃瓜片，看起來很多，可我吃完之後又去續了一整碗。】

【只要有黃瓜，不管早餐午餐我都一定會吃它一大盤。後面的是加了蘋果片的奇亞籽燕麥粥。】

【黃瓜黃瓜黃瓜，我愛死你了。】

奇亞籽呢更詭異，因為我向來對奇亞籽沒有好感，總認為那是給專門給貓吃的貓草的種子，可這幾年這些標榜健康益處多多的種子、全穀物非常流行，據說有高單位的蛋白質與豐富維生素及抗氧化元素的奇亞籽也變得很夯，我在總公司辦公室的餐廳，每天早上就會擺出奇亞籽作為燕麥粥加料的一種，不用說，我向來是直接忽略，我老覺得加了奇亞籽的燕麥粥看起來就像是充滿某種小蟲，恐怖極了（是的，我就是外貌協會的）。結果，又是某一天，我也不知道哪一根筋不對勁，居然決定嘗試一下，這一試奇亞籽就成了我的新寵，我好喜歡它在微甜的燕麥粥中界在芝麻與青蛙下蛋之間的口感，後來我下手越來越重，一碗燕麥粥上面會鋪滿厚厚一層的奇亞籽，加上它會吸水膨脹，我覺得我吃的其實已經不是奇亞籽燕麥粥，而是燕麥奇亞籽粥了。

【這是某一天早餐的燕麥粥（其他的吃完了），看得出是燕麥粥嗎，上面鋪得滿滿的都是奇亞籽，看起來很恐怖，我臨時丟了幾片蘋果上去，黑紅的組合莫名的有種時尚感，哈哈。】

而羽衣甘藍相對之下比較沒有那麼戲劇化，在美國葉菜類的選擇跟台灣比簡直是少得可憐，除了各種品種的萵苣，最常見的除了菠菜就該算是羽衣甘藍（Kale）了。羽衣甘藍跟我們熟悉的甘藍的確是親戚，也都有很高的營養價值，但是它一點兒也不「羽衣」，我們常吃的甘藍菜在葉菜裡算是菜葉相對厚的，但是一跟羽衣甘藍比，那簡直是小巫等級。我是不知道當初翻譯取名的人覺得它哪一點跟「羽衣」柔軟又輕盈的形象有像，要我形容我還覺得它比較像塑膠雨衣啦（原來是字誤啊，宣布破案！）。也因為這樣的質地，羽衣甘藍非常適合拿來燉湯，也唯有久煮才可以摧毀它的堅韌啊，不過美國人牙齒跟胃都比我們堅強，他們不但愛吃生菜沙拉，連這羽衣甘藍都能生吃，事實上他們連生的花椰菜和白花菜都能放進生菜沙拉裡了，羽衣甘藍也沒有什麼道理不能切了直接生吃。我一開始很不能接受，總覺得嚼了半天下巴都酸了，這羽衣甘藍還是硬到可以把我噎死的地步，但是人是習慣的動物，沒多久我也習慣了，一直到現在以羽衣甘藍作為生菜的沙拉，我雖然不特別愛，卻已經可以接受，偶而還會主動去找來吃。講了這麼多，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羽衣甘藍生吃口感很堅韌，但是它的嫩葉Baby Kale卻好吃得不得了，它的質地不但嫩多了，卻還保留羽衣甘藍帶有特殊嚼感的口感，是我最近的心頭好，尤其是簡簡單單跟麵包丁做成帶一點點檸檬味的凱薩沙拉，灑上刮成細絲的帕馬桑起司，好吃極了。

【這是我上個禮拜三的午餐，除了韓式牛小排與韓式炒飯，半盤都是嫩羽衣甘藍凱薩沙拉，與下面被覆蓋住的一堆黃瓜片。那天菜單上還有珍珠，我配了非洲紅茶，飯後則是一杯草莓櫻花口味的優格冰淇淋，一整個滿足啊。】

Baby kale讓我驚艷，所以我幾乎逢人就推薦它，可惜我很多同事都不能理解我的瘋狂，事實上我最近對這四樣食物的迷戀我自己都不明白，只能說幸好這些食物都是對健康有益的，我聽說過一種人的身體可以自己調節的說法，身體越是缺什麼就會越想要攝取那樣的食物，如果真是這樣，唯一的解釋就是我的身體在經過我三十幾年的荼毒，終於決定揭竿起義、自力救濟了。這些都不論，光說我這一陣子瘋狂吃這些食物，居然不胖反瘦，我就應該要撒花慶祝了，至於這個癮頭會持續多久，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

【這是某一天的早餐。這張真的太有戲了，不但可以看出我最近熱愛的食物，也可以看出我的食量——一盤有配馬鈴薯絲的歐姆蛋、一大份黃瓜、兩碗鹹口味的粥、一碗奇亞籽燕麥粥，一杯焦糖拿鐵（這杯當然不是我自己做的，是公司的Barista做的），然後兩個半小時後繼續進行一個午餐的動作，不過通常這樣我的晚餐就吃不下太多，所以也是件好事吧。】

接下來的兩篇是正版的姐弟倆成長紀錄，怎麼距離上次記錄一轉眼又兩、三個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