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艷陽天

　小嫣子從大年初一滿四個月以後，一整個月生活作息的基調就是「愛怎樣就怎樣」，之前四個月逐漸有點樣子的作息完全一筆勾銷，當然不是嫣媽我頭殼壞去，實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先是一月最後一個週末，小嫣子生病發燒，還到急診室去報到了一趟（這段過程有興趣的到文章最後面看吧），一整個週末鬧得厲害，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作息時間幾乎打亂，然後是回台灣兩個多禮拜，新環境加上時差，之前的作息當然不算，等回舊金山還要再調一次，所以媽媽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要來個長期抗戰、以不變應萬變。

　雖然這個月作息被大大打亂，還是要記錄一下。帶小嫣子橫跨太平洋最讓嫣媽「剉」的還不是一個人跟寶寶在飛機上奮戰，而是十六個小時的時差怎麼調，得調多久。我們到達的時間是台北時間的一大早、舊金山的下午，第一天不用說，撐到傍晚六點半喝完奶沒多久，小嫣子就睡得不省人事，然後半夜三點不到就爬起來吵著要喝奶，媽媽我一邊餵奶一邊擔心每三個小時的喝奶作息就要開始，一邊害怕小嫣子喝完奶精神來了，準備好要「開始」新的一天。沒想到喝完奶，小姑娘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繼續埋頭大睡，還一睡睡到早上七點多，讓準備認命徹夜伺候小公主的媽媽喜出望外。這天小嫣子的喝奶和睡覺作息有些亂，平常白天每三個小時要喝奶，這天拉長到每四個、甚至是五個小時，下午、傍晚的時候也依然像前一天一樣愛睏得不行。我深怕她半夜又兩點多起來，晚上十點多硬把她拖起來喝了一瓶奶，結果小嫣子不負眾望果真一覺睡到凌晨四點多，幾乎和在舊金山的作息一樣，小嫣子同學，妳果然有遺傳到媽媽，時差三天不到就調過來了，看來是個適合出國旅行的料！

　接下來幾天除了傍晚還是精神不太好，睡前那一餐跟前一餐拖得比較長，小嫣子完全照著台北時間活動。更神奇的是，回台北一個禮拜之後，原本固定凌晨四點多會起來一次的小嫣子，居然可以一覺睡到七點左右，然後喝完奶二話不說繼續睡，睡到十點再起來一天的作息。有沒有影？傳說中的睡過夜就這樣發生了？媽媽簡直不敢相信，但是接下來在台北的每一天，小嫣子還真的維持住這個新的好習慣，就像這次坐飛機一樣，之前讓媽媽擔憂了好久的時差，這麼容易的就調整過來，還變本加「利」，莫名其妙開始睡過夜，還可以睡回籠覺，這讓從前愛睡到日上三竿的媽媽終於再次嘗到睡飽的滋味，嫣媽欣喜若狂之餘，也私心盼望回舊金山以後還可以這麼好命。

　揪～竟回舊金山之後，嫣媽的命運如何，就讓我們一起看下去。

　話說從台北飛舊金山的航程比之前還更順利，嫣媽對於小嫣子調時差，也多了幾分信心，相信只要假以時日（給她三天，食髓知味的媽媽撥弄著如意算盤的珠子），小嫣子就能再度展現她過人的天賦，把時差再度輕鬆調整回來。第一天晚上，跟預期差不多的，小嫣子三點就起來要喝奶，然後睡到早上九點半，星期六白天的活動力和一般日子差不多，嫣媽我暗自竊喜一切照著計畫走得很美好，可是當天晚上不知怎的，她還是三點爬起來吵著喝奶，媽媽堅定的信心微微動搖，但是看她白天吃睡都很正常，我們甚至還帶她去坐旋轉木馬，她完全沒有害時差老是想睏的樣子，媽媽心想，也許小嫣子明天就會直接跳成一覺睡到早上七點的作息。結果證明如意算盤太早打果然不是什麼好事，小嫣子沒有在三天內調回時差，倒是每天凌晨起床的時間一點點往後延，拖了一整個星期才終於又開始七點起床、喝完奶睡回籠覺到十點的作息。不過總括來說，小嫣子這次出國旅行在飛機上的表現和適應時差的能力，媽媽還是要給她拍拍手。

　在吃這個向來的弱項，小嫣子回台灣也有超出預期的表現。小嫣子每次喝奶向來跟同年齡的寶寶比算少的，一天中以午餐一次可以喝四盎司半到五盎司（一百三十五C.C.到一百五十C.C.）最多，其他時間多在三盎司半到四盎司半（一百零五C.C.到一百三十五C.C.）之間游走，而早上七點左右起來的第一餐更是只能喝三盎司到三盎司半（九十C.C.到一百零五C.C.），有時候更少，加上她胃酸逆流三不五時來個大吐奶的毛病，我都會確定她一天能喝到六餐，平均總共喝二十二到二十四盎司（六百六到七百二十C.C.）。不然少一餐她每天就只能喝六百C.C.不到，跟同年齡一天喝到九百C.C.的寶寶比，更差了一大截。因為要餵這總是在晚上十點以後的第六餐，小嫣子要像別的模範寶寶每天晚上七點上床睡覺，睡到隔天早上七點，短期之內恐怕不可能發生，真相是，就算她可以，媽媽也寧願她多喝一餐、少睡半小時。話說回到台灣之後，雖然剛開始因為時差，小嫣子胃口不太穩定，一天大概總共喝二十三盎司左右，但是每天奶量逐漸增加，沒多久就多能保持在每天喝二十四盎司以上，有一天甚至喝了將近二十七盎司（八百一十C.C.）。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回台灣十七天裡，小嫣子居然沒有大吐奶過一次！（後來回舊金山又開始老把戲重演，真是……）這件至今媽媽還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到底怎麼發生的，目前眾說紛紜，媽媽認為在台灣每次喝完奶都有外婆、姨婆熱情贊助，幫忙抱小嫣子、確定她有保持直立的姿勢至少二、三十分鐘，所以消化好，自然吐奶少。至於外婆則堅定的相信這是因為在台灣的時候，外婆有確定小嫣子穿得夠多夠暖、家裡暖氣開得夠強，即使可憐的小嫣子每天都在滿頭大汗中度過，但是外婆認為胃暖了，吐的機會就小了。不管怎樣，小嫣子在台灣喝奶喝得比較好是事實。

　除了喝奶，小嫣子在台灣吃副食品表現也很優異。小嫣子滿四個月以後開始一天吃一次配方奶沖成的糊狀的米穀粉當午餐副食品，在台灣，除了米穀粉，小嫣子還第一次嘗試吃蘿蔔泥（感謝華航的寶寶餐），一吃就愛得不得了，有時候一天可以又吃米穀粉、又吃蘿蔔泥，還保持水準以上的喝奶量，簡直是脫胎換骨變了一個寶寶似的（回舊金山以後，原本那個寶寶又回來了……這次變本加厲，對什麼副食品都以閉緊嘴巴、頭偏一邊來回應，好不容易騙她張嘴吃一口，還給我玩起「噗噗噗」的遊戲，噴得到處都是，這段媽媽另有專篇抱怨）。所以在台灣的日子，小嫣子睡得好、吃得好，還有好多人陪她玩，媽媽完全過著放大假的日子。

【小嫣子生平第一次嘗試蘿蔔泥，第一口的表情很妙，之後就愛上了蘿蔔泥，不過回舊金山以後不知怎的，又對它沒興趣了。】

　小嫣子愛看電視倒是一個沒有太大改變的習慣，回台灣之前如此，在台灣亦然，回舊金山以後還是這樣。台灣外婆家的四十六吋的電視又大又好看，小嫣子逮到機會就看得不亦樂乎，嫣媽我心情放大假，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大多數時間她都在與人互動，偶而看一下電視，就算她賺到啦。除了電視，小嫣子也很愛看鏡子，不知道她是因為自戀的關係，還是純粹看著鏡子裡的寶寶而高興（聽起來還是自戀），反正小嫣子看到鏡子就特別興奮，在家如此，回台灣也是一樣。外婆家的電梯裡有一面大鏡子，每次我們搭電梯小嫣子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都樂得跟什麼一樣，所以每次她開始心情煩躁，我們就帶她去看鏡子，任何地方的鏡子都可以，每次都能成功澆息爆發邊緣的火山。

【天生麗質難自棄？每次照鏡子都特別開心。】

　雖然電視使人著迷，鏡子裡的自己也讓人無可自拔，但是小嫣子最有興趣的還是在新環境裡東看西看，跟人互動。記得回紐約的時候，小嫣子才剛要滿三個月，那時候一點兒也不怕生，誰抱都可以，看到誰都開心，這次回台灣剛剛滿四個月，雖然也還沒有到非要媽媽不可的年紀（據說寶寶七、八月左右開始會有這種傾向）、心情好（就是出去玩）的時候也逢人就笑，但是見到第一次看見的人開始有些猶豫，會皺著眉頭盯著人家看好一會兒，等到確定自己喜歡這個人以後，才會敞開心胸對人家笑，甚至很熱情地跟人家哇啦哇啦裝熟，基本上還是算笑點跟沸點都低的小孩。不過四個月的小嫣子，自己的個性已經慢慢展現，媽媽以前沒有很多機會跟其他寶寶相處，以為貝比們的行為模式都是一個樣兒，這次回台跟同學朋友們的小朋友玩在一起，才知道原來大家的個性都不一樣，那麼說起來小嫣子應該算是脾氣好但是自主觀念很強（有沒有很矛盾）的自嗨型小妞。她快樂的時候多，樂起來瘋狂的時候也多，手舞足蹈、嘴巴沒停，可以自己跟自己開趴踢，反而沒見過她有「文靜」型的樂法。但是小妞也不是一塊軟豆腐，當她打定主意而你不順她心意的時候，小妞的大小姐脾氣可就大得很，不只是「言語」上的抗議，還帶肢體動作，揮拳踢腿再加上身體挺直向後仰，都是這小妞的絕活。而她最常展現這些招式的時候通常都跟「吃」有關，舉凡媽媽要她喝奶、吃藥、吃副食品而大小姐不幹的時候，這些招式就會輪流或一起上場；不過媽媽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小妞儘管表達她的意見，最後決定權還是在媽媽身上啦（翻譯：就算媽媽拗不過她而讓步，也是媽媽「決定」如此做的，不是被小妞給打敗的）。

　逗小嫣子笑相對容易，這個年紀爸爸媽媽發現最有效的三招莫過於「寶寶飛」、「咕嘰咕嘰」跟「Peekaboo」。「寶寶飛」就是把她從腋下舉高高，然後左右「滑翔」，重點是不要太快太猛，也不能太慢太無趣，像小飛機一樣平順的左晃右擺是她最愛的節奏。至於「咕嘰咕嘰」，就是對著她的肚子搔她的癢，然後嘴巴喊「咕嘰咕嘰」，事實上，除了咕嘰咕嘰，喊什麼都有效，只要誇張的音調跟節奏一樣就可以。而「Peekaboo」是美國的詞，中文叫什麼我還真想不起來，但是這是一個寶寶遊戲的基本款，就是把手遮在眼睛前面，然後一邊打開一邊說「Peekaboo」就是了。這三招每次使用小嫣子都會笑得花枝亂顫、樂不可支，誰出手都會成功，失敗率低於百分之五，是培養逗寶寶成就感的好招數。

　在肢體發展上，小嫣子回台灣這段時間也看得出變化。小嫣子在台灣的兩個禮拜，整天在不同的新環境刺激下，雙手抓握的能力越來越好，小手也越來越有力，看什麼都想抓（媽媽的頭髮常常倒楣）、都想摸，而且很愛把手放在嘴巴裡，小嫣子沒有對哪一隻手或者手指情有獨鍾，她喜歡這隻手啃啃，那隻手咬咬，或者兩隻拳頭一起試著塞進嘴巴，塞不進的時候就改試不同的手指組合，所以除了睡覺，小嫣子對奶嘴沒有太深的感情，對她來說，她的十隻手指有意思多了。另外，小嫣子向來不愛「Tummy Time」，連帶在翻身這一個項目上也沒有什麼進展，到了四個月好不容易開始露出一點要翻要翻的架勢，在台灣的親友為了讓爸爸可以目睹這個得來不易的里程碑，很貼心的「阻止」小嫣子翻身的衝動。所謂阻止，不過就是讓她在Tummy Time上放假、當她躺在床上有翻身的姿勢時採取「不鼓勵」的策略罷了，反正小嫣子對翻身大概永遠保持「只要不逼我，我就不做」的態度。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回舊金山一天以後，爸爸給她做Tummy Time，小嫣子居然真的翻身成功，看來台灣親友的苦心真的值得了。不過，好花不長開、好景不常在，小嫣子完成首次翻身的壯舉、又連續翻了幾天之後，就突然對翻身這回事「失憶」起來，又回到以唉唉叫結束Tummy Time的時代，看來小嫣子練翻身就跟烏龜學翻身一樣困難。

　翻身雖然像個「不可能的任務」，小嫣子在「坐」跟「站」上倒像很有天賦的樣子。小嫣子很早就可以在我們身上坐得很挺，也很愛在我們撐著腋下的時候站著鍛鍊她那雙有力的腿，回舊金山後沒多久，小嫣子就可以在沒有東西支撐的情況下自己坐著玩好一段時間，這個進展讓她對玩玩具更有興趣，也讓媽媽可以時不時的放她一個人坐著玩而去做一些像是洗奶瓶、看Email等簡單的事。不管怎麼看，小嫣子將來大概會是一個跳過爬（爬的基本功是翻身）而直接走路的寶寶。

【滿四個月沒多久的小嫣子已經很愛坐了。】

　在台灣每天都有一些鮮事發生，下一篇就讓照片來說故事吧。

※

【小嫣子急診室二度報到記】

　之前提過，我們這次回台灣從決定到訂機票到出發，整個過程十分迅速有效率，正當嫣媽我對自己在時間緊湊下還能應付得游刃有餘而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之際，小嫣子居然在出發前兩天的那個週末突然發起燒來，一整個週末燒燒停停，還吐個沒完，我們禮拜六打給醫院週末值班的護士，護士要我們觀察，說是有可能在長牙（真的？這麼早長牙？），媽媽我半信半疑也只能照辦（後來星期一帶她去看她的小兒科主治醫生時，凱利醫生才說只要值班護士想不透寶寶為什麼發燒，一概說是可能在長牙，媽媽我真是點點點）。等到禮拜天傍晚小嫣子還在發燒，這次值班護士二話不說就叫我們直接去小兒科急診室（沒錯，今年第二次啦）。最慘的是，媽媽我當天晚上還有朋友遠道而來拜訪過夜，於是只好拖著人家跟我們一起去急診室報到（蘭蘭阿姨，金歹勢喔）。

　禮拜天晚上的急診室比菜市場還熱鬧，報到之後我們被帶到初診室量體溫、體重，可憐的小嫣子那時正在發燒，當場就被看來很菜、又不顧嫣媽阻止的男護士灌了一大管退燒藥，從來沒吞過那麼一大口藥的小嫣子嗆了半口，果真就如媽媽預期的把之前喝的奶連同藥一起大吐特吐了出來，媽媽一邊幫大哭的寶寶清乾淨，一邊心疼，那個不識相的護士還說沒關係，藥吐出來換塞劑就好了，那時候我們只想著趕快讓急診室的醫生好好看看，確定沒有問題才安心，但是媽媽現在寫來卻越想越氣，真應該寫信去告那個白目的男護士一狀。

　好不容易把寶寶弄乾淨，也安撫下來，我們又等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把值班醫生等來，醫生聽了聽小嫣子的呼吸、診斷以後認為她有得細支氣管炎的可能，必須要進一步抽尿檢驗，這簡直是折磨寶寶也折磨媽媽，但是細支氣管炎對這麼小的嬰兒來說可是很嚴重的，我們哪敢掉以輕心，只能像另一個護士說的，往好處看，小嫣子以後對今天發生的一切什麼也記不得。好不容易該做的檢查都做完了，護士要我們在病房裡等檢驗結果，說是半個到一個小時結果就會出來，算算我們已經在急診室待了兩個多小時了。三個大人餓著肚子，眼看時間越來越晚，餐廳都怕關門了，於是我們決定兵分兩路，我和蘭蘭阿姨去買晚餐，爸爸陪著小嫣子在急診室裡等檢查結果。等我們好不容易在日本街找到一家還沒關門的韓式卡拉ＯＫ店買完晚餐回去接寶寶，才知道驗尿的初步報告出來了，結果正常，但是完整報告必須等細菌培養，結果要兩到三天以後才有可能出來。我們當下有一種被唬弄了的感覺，既然報告當天不可能出來，幹嘛還要我們在那裏傻等？浪費了五十塊掛號費和四個小時以後，我們學到的教訓是，除非真的很緊急、或者時間太多精力太多，禮拜天晚上最好別上急診室，這個時段的值班醫生護士都很忙，心力實在分不到非緊急的病人，醫療品質跟著放假（但是收費可沒有）。隔天我帶小嫣子去看凱利醫生的時候，也間接印證了這個心得（凱利醫生當然不會講那麼白啦）。

　凱利醫生看了檢查報告，替寶寶診斷了一番，微笑地告訴媽媽小嫣子只是一般的感冒，沒有什麼大不了，過幾天自己就會好（果真如此耶），也不影響隔天的旅行。媽媽鬆了一口氣之餘，卻不得不納悶，那急診室的醫生護士都裝肖維嗎？凱利醫生說急診室的醫生護士都被訓練要如此，要「小事放大」，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萬一，只要症狀類似的，通通列為嫌疑犯，所以上急診室，大概都會做一堆有的沒的檢查，而且很難得到讓人安心的答案。原來如此，媽媽終於恍然大悟，急診室，就讓我們緣盡於此，從今以後你好自為之，我呢，就省時省力省荷包吧。

【小嫣子生病了看起來好可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