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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相見歡】


 

 從回台的第二天開始,我便慢慢展開了訪舊會友的行程。這也是我回來最心心念念想做的事兒。

 

 之前有好一陣子,日子忙碌得我簡直招架不住,連以前在馬里蘭最愛的MSN都沒有時間碰,偶而上上,沒幾分鐘就得離開,加上半天的時差,總是一個隔閡,久而久之,每天的時間似乎也就不再裝得下這樣一件事,可是,我惦記著大家,連作夢都想著重聚的日子。兩年不見,大家可好?

 

 在台灣的幾個禮拜,寫Blog只是我頭幾個晚上的夢話,每一天都是那樣的緊湊,每一分一秒都像是甫離弦的箭,還沒到它的全速,卻已經讓人神經緊繃地追著趕著。即使現在落筆的當下,回頭看那幾個星期的每一天,都還有種如夢初醒的餘酣。

 

 說出來也許沒人相信,儘管已經隔了一個月,我依然清晰地記得從第一天開始的每一個發生過的細節,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想來應該已經超越記憶或者是理智的層面,而進入了一種近乎形而上的意識的反射。也因此,「逐日記」,記載的是此時此刻與當時當刻的對話,更是我對你,我親愛的朋友,最真誠的感謝。

 


 

 【十月二十六日,星期四】回來的第一天,早上和媽媽匆匆聊了幾句、和Maggie豆豆建立了一下感情又把行李整理了一番,中午,到戶政事務所去辦了新的身分證。這是我回台第一個完美的經驗。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可我對戶政事務所小姐的效率與禮節感到既欽佩、又感動。在美國,政府機關是以「惡行惡狀」出名的,沒有效率可言,更沒有服務態度可言。走到哪兒都是「等、等、等」,如果光是「等」可以解決問題,那也就算了,可是不是,十有八九,等來的結果往往是「這個不行」或是「那樣文件不合」,總之再怎麼準備妥當,服務小姐或先生總能找出一個「為什麼你要下次再來」的理由。

 

 可是,台北戶政事務所的效率讓我驚奇,我原本以為如果想要當場拿到新身分證,至少等個個把小時,沒想到半個小時不到,我的新身分證已經到手,順利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拿著新身分證,我到新光三越A8館(或者是A11?)去和我親愛的鄧鄧碰面。鄧鄧那天上的是晚班,五點才需要到電視公司去錄影,於是,在這之前的幾個小時,硬是被我給搶了下來。




 


 我和鄧鄧的情誼可以追溯到小學。雖然我們兩個在小學只能算得上是隔壁班的「點頭之交」(事實上有沒有「點頭」都值得懷疑),而算得上是鄰居的我們真正當同學的時間也不過國中三年,但就只這三年的同窗,已經長到足以讓我們確信這段友誼有跨越時間與空間的力量。

 

 鄧鄧當然不叫「鄧鄧」,她有一個很有意義深遠的名字,「寧靜致遠」,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只以彼此的姓的疊字來稱呼。

 

 鄧鄧是一個很可愛、很熱情的雙子座女生,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自願來機場接我的機,她不開車,就只能坐機場巴士來回。雖然後來因為我在舊金山的延誤,使得抵達時間和她的班表衝突,可我一直知道,如果我真的在二十四號晚上就到達台北,在那入境大廳裡,我會得到一個實實在在的大微笑。我的「相信」後來得到證實,鄧鄧在我回紐約的那一天,果真起了一個大早,和我一起坐巴士到機場送機,而那天台北還下著雨。

 

 話說回來,我在新光三越見了鄧鄧,才知道原來她是從「週年慶」的戰場凱旋而歸的,我自知我現在既沒有勇,也沒有謀,還是決定直接到新光三越底下的小吃街吃午飯。久違的美食街,琳瑯滿目的選擇,每一個都讓我垂涎得不得了,在那一刻對我而言,週年慶的魅力實在比不上美食街。而我回台北的第一餐,是鄧鄧請的。

 

 剛剛說了,鄧鄧是一個很可愛、很貼心的女生,吃了午飯,她知道我的台灣駕照已經過期,就自告奮勇要陪我去監理處換新駕照。

 

 說到換駕照,就不能不提一提我心中深切的陰影。自從一年前搬到紐約來,為了把馬里蘭州的駕照和車牌換成紐約州,我跑了五次紐約州監理處,雖然比起國父十次革命失敗還差了一大截,這箇中的辛苦卻真不足為外人道。不要說每一次「造訪」監理處所要鼓足的勇氣與耐心,光說每一次要耗去的時間,就讓人灰心洩氣極了,這中間,每一次「失敗」的理由不一而足,最有意思的一個是我的車險文件上用的是全名,而身分證上在"Middle Name"的部分只用了字首。而監理處的電腦是依據身分證的名字,一個字母都不能差,哪怕根據「全名」,想要看不出「字首」字母除非是瞎了。而冥頑不靈的小姐,硬是要我回去找保險公司重新開立車險證明,名字只能是「簡要版」。

 

 帶著過去痛苦的回憶,懷著忐忑的心情,我和鄧鄧來到監理處,一路上我淨擔心著會怎樣被刁難;過期的駕照要罰錢嗎?罰錢也就算了,可別叫我重考啊?我在心裡直嘀咕。

 

 中午換身分證的時候,台北公務員的效率已經讓我讚嘆了,我萬萬沒想到,監理處會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我。在我抽了號碼牌之後大約三十秒左右,就已經到了我的號碼,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心裡還不大相信,我還沒有「等」哪。

 

 和小姐說明了「來意」並交了照片和新台幣二百塊的工本費後,又一件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我正要坐下,還想轉頭和鄧鄧閒扯兩句,小姐就叫住了我,「完了!」我的大腦自己喊了一聲,認命的轉回頭面對著小姐,心裡做著最壞的打算,並迅速演練著「苦肉計」的戲碼,以備萬一。沒想到小姐遞給我一張嶄新的駕照,連外面的塑膠套子都是新的,還告訴我「好了」。

 

 好了?怎麼可能好了?我什麼「苦難」都還沒有經過哪!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受寵若驚」,在那一刻,我真正是驚呆了。我四面望望,每個人都若無其事似的,連鄧鄧也鎮靜如常,只有我在大驚小怪,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等到回神,我和鄧鄧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國家會強盛的!」

 

 我的第一天,在鄧鄧的陪伴下有了個順利的開始,晚上,鄧鄧去上班,我去拜訪乾媽,看見乾媽乾爹,我本已很愉快的心情就更開心了。晚上乾媽做了牛肉麵,我才真正嘗到「家鄉的滋味」,雖然自己依著乾媽的做法也曾在紐約自己下廚做過,可是,做出來的味道就是差那麼一截,我無以名之,只能稱之為「媽媽的味道」。吃了一大碗,心裡胃裡都暖暖的,這樣的滿足沒有第二個名字,就叫做幸福。

 

 吃完飯,繼續和乾媽乾爹天南地北地聊天,一直到夜色漸深,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在回家的路上,我望著兩旁鑽縫穿隙的摩托車,心中卻一片柔軟寧靜,感覺這夜色、這街道、這人們、這一切一切都是那麼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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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