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艷陽天

顛覆我個人對現實所有想像的三月過去了，迎來了更超現實的四月，與更顛覆想像的生日。想想不過一年之前，我們才在台灣與香港過了一個超開心的春假與難忘的生日（這篇），誰料到世事沒有最難忘只有更難忘，一年之後竟是如此景況？

首先，加州的州長在四月第一天就絕情地宣布，加州的學校這個學年都不會再開放了。沒錯，我剉咧等的惡夢終於在愚人節這天成真了，這是州長大人的黑色幽默嗎？實在太讓人萬念俱灰了啊。

【居家避疫堂堂進入第四個禮拜，我家的姐弟兩人，這段時間只有在兩個多禮拜前踏出過家門一次，在家的時間能夠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的地方就只有樓上的小露台了。吹吹泡泡種種花，或者跟剛好就住我們家後面的同校同學隔空打招呼，好在兩人挺有種無入而不自得的境界。】

更讓人想抓狂的是這兩個禮拜我好不容易摸索出來自以為最省力的買菜模式——Amazon Prime宅配搭配偶爾一趟上Whole Foods撿菜的組合，也在三月結束之際宣告崩潰，首先是Amazon Prime宅配完全抓不到一個配送窗口，以往為了抓緊當天的送貨的窗口，我都會一早在八點以前下單，但四月以來，不管是早上六點半還是凌晨三點，抑或是這之間的任何一個時段，我通通都試過不只一遍，真的就是一個配送窗口都沒有啊。Amazon Prime都沒有，就更別提別的宅配服務了，我試過其他的三、四家，如我所料，什麼窗口看都看不到啊。網路送菜不可行，自然就只剩自己殺去超市一途，我在上個星期五生日當天一個細雨霏霏個人覺得很冷門的下午時段，走了一趟Whole Foods，沒想到壽星的氣場等於零，我看到的是一個長長的、繞過停車場又拐出到旁邊人行道上的隊伍，嚇得我根本不敢直視，決定隔日早一點再來。

星期六早上我自以為出門算早了，結果迎接我的是一個跟前一天一樣長的等待隊伍，搞不好還更長一些，我一念之差決定排排看的結果，就是排了一個多小時，這之間我把臉書上朋友們的生日祝福一個個回覆了遍，「淒風苦雨」之中的等待也霎時溫暖許多啊。好不容易終於進入超市之後，我的危機感讓我該買的、想買的、原本根本沒有打算買的，通通都買了，結帳的時候我深深有一種雅馬遜的股價在這段時間如此抗跌我可以算上一份貢獻的感覺。等我扛著大包小包回到家，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以後，我才驚覺我的週六早上什麼事也沒做就在買菜中過去了耶。

無獨有偶，我平時在雅馬遜上每月固定訂購的生活用品配送，居然在星期天一早通知我這個月的購物清單裡，被我列為補貨第一要緊的好奇寶寶濕紙巾目前缺貨中。本來這種每月配送的東西偶而缺貨也算平常，另外挑一樣替代品就是了。只是我沒想到，整個雅馬遜網站不管哪一個品牌哪一款的嬰兒濕紙巾通通缺貨，剩下的不是貴到讓人傻眼的小包裝就是貴婦品牌，我很納悶地到其他幾家通路網站去看，發現居然沒有一家有網路配送的存貨，連冷門的通路也一樣，我這才又後知後覺地體悟到，原來不是只有新聞版面佔很大的衛生紙，或者消毒液、消毒紙巾、乾洗手這些抗疫用品，連看起來很小眾的嬰兒濕紙巾也是大家囤貨的對象，這道理我不明白啊。

近來的人生隨時都有體悟，另一個我同樣參不太透的就是任天堂的Switch遊戲機了，大概是因為居家避疫，大家沒事幹就在家打遊戲，是說為什麼居家避疫就可以沒事幹這個邏輯我也不是很明白，總之本來就不好買的Switch更是在各個正常通路都缺貨，而且據說這個缺貨潮是全球性的。可神奇的是，在一個我今年開始關注、類似eBay的個人買賣市場平台，Switch的供給卻源源不絕，每一天光是新機的上架就有兩百筆以上，二手舊機也非常多，官方定價兩百九十九美元的Switch，在這些平台通通叫價到美金四百五十元以上，一些限量版的機型價格更是翻了兩倍不止，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成交量還非常熱絡，每天如此，我真心不懂這些賣家的貨源哪兒來的，也不懂買家為什麼寧願多花百分之五十的價格也非買不可，嗯，這道理我還在參。

回到濕紙巾，連著兩天的震撼教育激起了我無限的危機意識，我硬是在網路上查到我家附近的藥妝店Walgreens，店內當天好奇寶寶濕紙巾貨架上還有存貨，於是週日一早九點，我從床上翻下來刷了牙換了衣服，就直奔Walgreens了，這一趟不但買到了貨架上最後兩包的濕紙巾，還讓我看到店家就放在走道中間的衛生紙箱裡只剩一包衛生紙，於是當下我就不管不顧撈起那最後一包衛生紙去結帳了，可明明家裡還有二十卷衛生紙啊。我一邊抱著我的衛生紙與濕紙巾走回家一邊想著我們住在Walgreens附近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在他家買過生活用品，事實上過去的我根本很少進實體商店購物的啊，這一切真是太荒謬了。

危機感使人瘋狂，週末過去，Amazon Prime依然沒有復活的跡象，倒是Safeway超市釋出了幾個網路下單、賣場取貨的時段，雖然其實這個禮拜家裡的菜非常足夠，而且賣場裡我想買的菜十樣裡有五樣都缺貨，我也秉持著近來「絕不考慮絕不錯過」的座右銘，沒有一絲猶豫，直接下手，平時我家爸爸挑菜下單幫不了太多忙，開車去取菜倒是很願意。

我這個月從早到晚、無時無刻想著的都是買菜補貨、補貨買菜，這真是十多年來很少上超市買菜的我料想不到的，十年風水輪流轉，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另一個一個禮拜之前的我同樣想不到的是，有十餘年沒有認真做菜的我，居然開始天天做晚餐了，沒錯，我上一篇還記過的，我家的午餐晚餐都是半成品搭配花椰菜來著的，言猶在耳呢，我就跟現實妥協了，不是因為我喜歡做菜，而是半成品再怎麼變，就是那幾個手指數得出來的花樣，看了兩個禮拜，我自己都覺得厭，於是雖然我家仍然是要蔥沒蔥、要薑沒薑，連醬油都是外賣留下來的小醬汁包，在我意識到之前，我已經重新執勺握鏟，當起久違的小廚娘來了（這樣講好意思嗎我）。我的風格非常簡單，就是三十分鐘從洗菜都洗鍋通通搞定的一鍋到底清冰箱路線，如果家裡剛好有花椰菜以外的蔬菜，就偶而配上一盤清炒的蔬菜，然後就沒別的了。不過好歹有圖有真相，真的是天天都有現煮晚餐，而且菜色不重複呢（不過一個禮拜也好說嘴）。

【鮮蔬雞肉義大利麵，這道很得我家爸爸的心。】

【義大利肉丸筆管麵，搭配蒜炒蘆筍彩色甜椒，這一組也很受歡迎。】

【雞腿粉絲滷菜，這道完全是清冰箱的成果，把剩下的高麗菜、豆腐、魚丸、香菇（我家有香菇這件事我也是當天才知道的）都丟下去就對了，很下飯。】

【照燒鮭魚拉麵配青江菜，這餐得來不易，是我在一家專營亞洲超市生鮮雜貨的網站上訂的，這個網站是涵舒介紹的，但是疫情期間非～常～難訂，一個禮拜只發一次貨，我三月下旬訂的菜，要這個週日才會送貨，而且近來大家越搶越兇，像我這種沒有競爭力的根本搶不過，只能等它每日額外供應的生鮮組合包，那天的組合包裡面有鮭魚、青江菜、台式菠菜、新鮮雞蛋拉麵，還有巨峰葡萄與手工水餃，比起其他組合包裡面常常看到的帶頭全雞啦、羊肉啦、一整加侖鮮乳啦，這套內容物都是我能夠駕馭的，雖然一箱要價七十美金我並不覺得便宜，但還是同樣秉持不考慮不錯過的原則，先搶再說。】

【中式馬鈴薯燉雞肉，搭配蒜味清炒菠菜，這道配飯配麵都很下飯，我家大大小小都很捧場。隔天我煮了一碗拉麵，配上剩下的湯汁、燉菜、雞肉，再加上燙菠菜、香煎牛蒡甜不辣（這是去年阿姨姨丈來的時候的補給品），與煎蛋，就是我追劇的超滿足晚餐。】

【最值得紀錄的應該是我這個週末在櫃子裡翻出大半包紅豆，就煮了紅棗紅豆湯。值得紀錄的點在哪裡呢？首先我從來沒有煮過紅豆湯（其實我從小到大根本不愛紅豆湯），我清洗了豆子之後就把它加一堆水放進電鍋蒸煮，煮了好幾次都覺得豆子攪拌時的聲音還是十分「清脆」，才恍惚想起煮紅豆湯綠豆湯是不是豆子要先浸泡過夜啊？但是煮都煮了，只能硬著頭皮跟它拼了，總之一直煮一直煮之後，它終究也變軟了，我家的冰糖不多，但是在櫃子最深處被我翻出一大包紅糖，實在太幸運，又在冰箱的某個角落裡瞄到一小包大紅棗，索性加幾顆下去一起煮。一邊煮我一邊想這包紅豆的來處，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當初坐月子了，也就是說這包紅包最少也有五歲高齡了。但是五年半年前我生弟弟的時候，月子靠的是我媽來幫忙照顧寶寶，搭配外送的月子餐，根本沒有需要煮紅豆湯的機會，所以這個時點不太可能，再一推斷，就只能是我生姊姊時請來家裡的月嫂買的了，嗯，也就是說這包紅豆在我家已經將近九年了嗎？】

【這碗陳年紅豆湯，雖然讓我頗有拉肚子的疑慮，其實還滿好喝的，加牛奶還有義美紅豆牛奶冰的味道呢。】

嗯，是說這本來該是一篇生日紀錄短文的，怎麼前言又莫名變這麼長？

話說回來生日當天雖然在網上買菜這件事上連連碰壁，其他還是讓我很暖心的，尤其是我家嫣然姊姊與浩然弟弟，從我生日前三天就開始著手各種準備，兩人有商有量地完成了許多充滿心意的手作小物，我家小妞從立體卡片到手繪水彩畫，花了不少心血與時間做了好些禮物（媽媽特別交代不要準備用錢買得到的禮物），一整個禮拜都非常忙。星期四那天下午爸爸帶著兩人烤了一枚蛋糕，用的正是我們當年為了小妞周歲生日買的猴子造型模（見這篇https://aprilsun43.pixnet.net/blog/post/182362267），之後加上現打的鮮奶油與巧克力及彩色糖粒，完成了一枚姐弟兩人參與感非常高的生日蛋糕。剛好上一週是姐弟倆春假的第二個禮拜，關在家裡整整三個禮拜，有這個讓他們動手操作的機會剛剛好，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明明不擅長烘培，卻沒有照往例選擇買現成蛋糕這條康莊大道，反而挑這條崎嶇道路走的原因。

【這就是巧克力猴子蛋糕剛烤出來脱模之後的樣子，此時猴子的輪廓還滿明顯的。蛋糕體是WholeFoods自有品牌已經調配好的蛋糕粉，加植物油跟牛奶拌勻就可以送入烤箱的那種，即使如此，平常很少見到廚房烤箱運作的兩枚小人，對於能夠實際操作還是非常興奮的。】

【蛋糕一邊放涼，一邊準備鮮奶油。媽媽非常不喜歡糖分超高的糖霜，所以寧願買新鮮的奶油回家加香草精打成鮮奶油，反正姐弟倆放春假關在家裡居家抗疫，什麼都不多，就是時間最多，拿來打鮮奶油剛剛好。】

【鮮奶油打完之後，通通抹到猴子身上就對了。】

【然後就是自由發揮，撒彩色糖粒、巧克力等等，這個環節就是純粹取悅兩枚小人的。】

【父子三人完成的蛋糕就長這樣，是一枚外表很繽紛內在很低調而且看不出來是猴子的猴子。】

星期五一早，真的是一早，六點半不到的那種早，兩枚小人就非常興奮地爬起床，躡手躡腳地上樓來，就為了幫媽媽慶祝生日，雖然一早被吵醒算得上是媽媽我平生最恨的事之一，但看著小人們這麼有心的份上，我在濃濃睡意之中還是有感受到深深暖意。當天各種小禮物、 豐盛早餐，還有當晚我最愛的炸雞餐，以及獨一無二的猴子蛋糕，這個生日跟去年一樣，我想我永遠都會記得。

【生日當天一大早，就被姐弟倆叫醒，家裡隨處可見慶祝標語、卡片等等，兩人非常用心。沒錯，我家的新冰箱上也有一張。】

【小妞自己做的手工立體立牌卡，上面是「Happy」，「Birthday」則用彩色筆寫在底座上，很費工呢。】

【一字排開挺壯觀的，媽媽有感受到濃濃的心意，手比愛心。】

【當天還有爸爸帶著小人們準備的早餐呢。】

【這幾年的生日慶祝晚餐都是我最愛的Popeyes炸雞，今年關在家更不能例外。只是居家抗疫期間，各家送餐App非常熱門，為了訂餐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幾番周折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想想當天我跟網路外送八字還真是非常不合啊。既然如此，好不容易下單成功，加上最近的末日感，我只能炸雞訂好訂滿，一次叫滿二十塊了。】

【蛋糕其實還不錯吃，很濕潤，也不算太甜。】

【這算是我的生日禮物吧，總之是生日前後買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對Kate Spade花朵造型的項鍊特別無法抗拒，這已經是第三條了，手上的一條藍一條粉我很愛，沒想到原來我是走「花系列」路線的啊。】

【戴項鍊跟小人照相，很愛搶鏡頭耶這兩位。】

讓我們有機會喘一口氣的兩個禮拜春假結束，這個星期開始又是讓人緊蹦的線上學習，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春假之前那一週的震撼教育，我們溫水煮青蛙已經漸漸習慣了，還是有了那週的經驗，老師們做了不少修改，這一週感覺似乎容易一些。弟弟的級任老師很認真地天天錄製教學影片，還準備了各種輔助教材，讓爸媽配合起來省力許多，不再覺得必須身兼老師的角色，而且也因為如此，我們得以一窺老師平常上課的節奏，我必須要第五百八十八次地說，老師是一種神聖的專業，我當不成老師是有原因的。

【春假在家，當然也要試試最近很夯的Google 3D動物互動影像，這天到了晚餐時間，兩人都沒認真著裝過呢。】

姊姊的課業比較重，但是老師同樣在規劃上做了調整，讓小妞可以自學，然後每天早上與下午可以跟老師各進行一次一個小時的團體視訊，這之中還可以隨時要求一對一的輔導，我覺得效果很不錯。至於術科，老師們也同樣用心準備了各種教材與影片，但是不強制要求繳交任何作業，我家弟弟特別喜歡體育老師準備的瑜伽與律動影片，很認真地跟著做了將近一個小時呢。

【弟弟的線上體育課，非常投入。體育老師的教材有網路上的資源，也有他親自下場拍的教學帶。】

雖然我們都希望能夠快快結束居家避疫的日子，但是跟受疫情影響更深更重的許許多多人相比，我們真的沒有可以抱怨的理由，尤其我們自給自足，在家也宅得很自在，這時候就發現天性就宅也是一項優勢。這個週日是復活節，我們家的復活節尋彩蛋遊戲向來是在客廳舉行的（有文有真相），今年反正哪兒也去不了，正好可以好好發揚這個傳統，最後就藉復活節（我自己衍伸）的精神祈禱疫情早日過去，世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