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艷陽天

我們從德拉瓦州的爺爺奶奶家回來啦，這一篇能在八月結束前生出來，我都覺得自己好拼啊。

【小胖弟滿十一個月啦。】

兩隻小的再不到一個月就要過生日了，先來插撥一則我們家的最新新聞，那就是弟弟前兩天滿十一個月後不久，突然能夠邁出幾步小小的步伐，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等於正式進化成靈長類啦，比姊姊當初邁出第一步還早了將近一個月。不過，當年姊姊我們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期待她的下一個階段，大至肢體發展的里程碑，小至衣服尺寸的變化、奶量的進展等等，這點從我那時每個月都會很勤勞地紀錄一篇也可以看出來，而現在弟弟呢，雖然觀察他的每一個大大小小的里程碑還是很讓人興奮，但是那種熱切的程度真的差很多，不管是爬是走還是長牙，我們都是等到他自己摸索出來、我們偶然發現了才驚嘆原來小子又練成了一招啊。想當年姊姊只要衣服稍微繃一點，我們就馬上升級到下一個尺寸，而比姊姊還大隻的弟弟都已經快一歲了，他的衣櫃裡還可以找到媽媽我還沒淘汰的三到六個月尺寸的衣服；當年姊姊吃副食品，我可是很認真地參考不同月齡適合的食材表，然後循序漸進地每兩個禮拜就讓她嘗試一種新食物，同時也很注意給她吃的東西盡量不放鹽，而弟弟呢，雖然說我還是很認真的親手做副食品，但是自從滿九個月以來，弟弟對我們吃的東西展現非常強烈的企圖心之後，我就幾乎拋棄了過去嚴格遵守的副食品原則，只要質地夠軟適合這傢伙用牙齦磨碎的，我都沒有限制，唯一的禁品就是蜂蜜而已。所以這兩個月來，我們的盤子上有什麼，胖弟弟就嚐過什麼，我們發現這小子是個很愛吃肉的肉食動物，尤其是亞洲菜有類似紅燒作法的肉類，更是對他的胃口，這在當初可是違反了一堆我的副食品原則啊，這不但又一次証明了「老大照書養、老二當豬養」不是空穴來風，也說明了育兒方式百百種，不只是不同人有不同作法，就連同一個媽在不同時空之下都可能有非常不同的想法，所以只要媽媽寶寶都健康快樂就是好方法啦。

【小胖弟可以邁出小步伐走個幾步了。】

回到旅行上面，這次旅行雖然名義上是我們今年夏天的度假之行，但是實際上呢，這趟旅行回來後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放我自己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最大的感想則是，如果可以，我願意從此以後爺爺奶奶來舊金山的機票錢都我出，也不想再來一次這種勞師動眾累死我自己的「度假」了啦。

我們去的那十來天，德拉瓦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日子都熱得要死，每天都是華氏九十度（大約攝氏三十二度）起跳的高溫，這個溫度跟台灣比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但是人都是由奢入儉難的，對早已被舊金山的氣候寵壞的我來說，德拉瓦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啊。當年住紐約時，一般人厭惡的寒冬我能夠甘之如飴，它的夏天我卻覺得每天都度日如年，更別說台灣了，這就是為什麼我來美國十多年，從來沒有選過在暑假回台灣的原因。可是孩子們的爺爺奶奶生怕我們待在家裡光吹冷氣太無聊，每天都安排了活動拖著我們到處跑，偏偏我很不耐熱，只要毒辣的太陽一曬加上暑氣蒸騰，我就一肚子無名火，看什麼都不順眼，可來人家家作客不能擺臭臉，必須得強顏歡笑，這一切對我來說簡直是酷刑。也因為在戶外的時間多，我們一家人在防曬上特別認真，從頭到腳的防曬不到兩個小時就補一次，包包裡更是隨時都有兩種不同的防曬品，防曬工作做得遠比我們在舊金山時確實許多，沒想到即使這樣我們依然每個人都黑了一大圈，雖說人老珠黃，早就沒在介意美白這件事，可我之前說了，那時整個人特別躁，看了防曬擦得那麼勤還黑成這樣，又是一肚子氣，基本上跟terrible two的小孩沒什麼兩樣。不過，在此同時我也領悟，這兩年我自以為因為有了小孩轉性，對夏天到海邊玩沙玩水曬太陽這件事從過去的厭惡到後來的熱愛（有文有真相，這篇和這篇），其實都只是錯覺而已，我喜歡的只是北加州即使盛夏也不冷不熱的海灘，換成了熱得半死的德拉瓦，我還是從前的那個我，在沙灘上半小時都無法忍受啊。回想這次旅行我最愜意的時候居然是某個必須留在公婆家裡上網處理公事的早上，其他人都出門玩了，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吹著冷氣上班，想到不用到外面曬太陽，也不用忍受停在戶外被烤成烤箱的車子，

【Rehoboth Beach的海灘步道上有一個小遊樂場Fnuland，Funland雖然佔地不大，每個設施都是緊鄰著另一個的，可是從小小孩大大人的遊樂設施都有，連海盜船、自由落體之類的大型設施也沒少，可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最棒的地方是許多小小孩的設施都不需要排隊，而且收費便宜（大心），這個迷你摩天輪是弟弟唯一能玩的，但是要大人帶，於是我就帶著兩個小的，好不容易塞進去了（汗）。】

【小嫣子排到第一輛，瞧她開心的。】

【除了很溫和的小童設施，膽子越來越大的小嫣子也敢嘗試刺激度很高的，像是超快速、不但前進還會後退的賽車，以及看起來夢幻其實旋轉速度很高的咖啡杯。這兩個連我這種熱愛雲霄飛車的人坐起來都覺得挺過癮的，小嫣子不但敢玩，還敢一玩再玩，看來是有得到媽媽的遺傳。】

好啦，這次德拉瓦之行其實也不是一直都那麼悲慘啦，即使是酷暑的天氣被拖出門，我還是有開心的時候，那就是去我公婆社區俱樂部的游泳池裡泡水的時候啦。德拉瓦是美國不算華府（反正華府也不是一個州）之外僅次於羅德島的第二小州，這裡除了靠大西洋的海岸線有許多海灘小鎮和州府比較「繁華」之外，整個州在我眼裡都是鳥不生蛋的農村。但是這個州沒有sales tax，房屋稅也很便宜，跟住在其他州比，一來一回省下不少錢，所以這幾年來吸引了不少屆齡退休的人，儼然成為東岸繼佛羅里達之後的退休大州（雖然明明小得要死），我公婆也是看上這一點才決定離開住了一輩子的紐約，去年暑假搬來德拉瓦住的。因為退休後搬來的人多了，這裏很多新建的「退休」社區因應而生，社區在地點上不需要多核心，偏遠一些也無所謂，但是每一個社區裡幾乎都有一個有健身房、游泳池、交誼廳等等的俱樂部，只要每月交一些錢，不但可以無限制使用俱樂部設施，連自家周圍的草地也都有專人整理，非常適合退休家庭。

【那天早上我們在攝氏三十多度高溫下逛海灘步道（雖然我是一整個不情願，但是盛情難卻），之後坐著像烤箱的車子到一個公園野餐，雖然有綠蔭，對我來說仍然又悶又熱。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大家決定繞到超市補貨，能夠吹到冷氣我霎時覺得天堂也不過如此了吧。至於照片，原本姐弟倆是各坐一輛購物車，結帳後姊姊展現手足愛，決定跟弟弟合坐一輛。】

【然後呢，沒錯，我們又回到游泳池裡去了。】

我們這次在德拉瓦待了將近兩個禮拜，去社區俱樂部泡水大概就去了五次。除了因為俱樂部是最近的娛樂地點之外，俱樂部裡的設施很齊全，冷氣又涼，更重要的是除了一般的游泳池，還有一個最深處不到三英尺的兒童池，小嫣子踩得到底，帶著游泳圈就可以自己在兒童池裡玩得很開心，大人只需要坐在池裡或者池畔看著就可以。不像在一般成人池裡，大人一定得一步不離的照顧著，根本沒有辦法享受游泳的樂趣。當然，這也要感謝爺爺奶奶事前就很細心地準備了一堆游泳圈、浮板、手臂游泳圈等，甚至還有一個好大的水上漂浮躺椅，讓自從春天去了一趟Santa Cruz就重新愛上游泳池的小嫣子，在游泳池裡玩得不亦樂乎，而弟弟呢，雖然他對於爺爺奶奶特別買的嬰兒游泳圈沒有太大興趣，但是對於玩水還是興致很高昂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在游泳池畔睡覺特別愜意，每次他都能很神奇地睡上一個多將近兩個小時，而我也難得的可以不受打擾的游泳，讓我忍不住想到當年（有十年前那麼當年）一個禮拜至少有四天吃完晚餐就到附近的健身房游泳的日子。只不過那樣的日子就跟我每天都會下廚做飯的日子一樣，都是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的昨日啊。

【姐弟倆身上的「裝備」都是爺爺奶奶準備的。姊姊對她的泳圈非常滿意，弟弟則不是很熱衷，我們研究了一下，覺得是因為坐在游泳圈裡他反而不像直接坐在池裡可以很容易拍到水，所以不開心啦。】

【每次去社區俱樂部的游泳池戲水之後，咱們家浩然弟弟在池畔都睡得特別香。】

除了游泳池戲水，這次旅行能讓我明顯感覺放鬆的行程就是跟久別不見的艾莉一家人小聚了，艾莉自從年初搬到馬里蘭，我們已經有大半年沒見了，這次他們一家特地從馬里蘭開車上來渡週末就是為了跟我們相聚。那天是一個星期六，我們的行程很鬆散，早上先到他們旅館旁邊的Rehoboth Beach玩，Sofia跟咱們家Serena對沙灘戲水都不需要太多熱身就馬上玩瘋了，之後到他們旅館房間簡單的吃了午餐，休息一下之後就到海灘步道的一個遊樂園去玩，不用說，兩個小女孩玩得開心極了，連Sofia不到兩歲的妹妹Naia都能參與，可惜我們家弟弟還是太小，除了一個大人可以帶他上去的小摩天輪，其他的設施他都只能在旁邊看姊姊們玩。之後我們各自解散，讓Naia可以回旅館好好睡一覺，傍晚我們又再集合吃晚餐以及餐後散步逛街。看似平常的行程因為兩家的孩子年齡差不多，加上長久以來的默契，不需要什麼特別花心思的安排，孩子們就玩得很嗨，大人也聊得很盡興，完全是我理想中的無壓力聚會模式啊。

【Sofia和Serena一到沙灘上不用熱身，直接玩開。這天的天氣出人意料的涼爽，一整天都不到攝氏三十度，加上沒有什麼太陽，還偶有涼意呢。】

【弟弟雖然沒有辦法跟著姊姊們跑，光在沙灘上玩就夠他樂的，只是他樂媽媽很頭痛，因為這傢伙對於沙子很感興趣，不但要抓，還要舔，這個早上他光吃沙子應該就吃得很飽了吧。】

【下午我們去海灘上的Funland玩，因為前兩天來時玩得太開心，這次聚會時就把Sofia一家也帶來了。Sofia和Serena兩人是女騎士，後面不到兩歲的Naia也能一個人駕馭越野車。】

【Sofia和Serena在Funland也一樣黏在一起，完全是有了朋友就忘了爹娘。】

【跟Sofia一家吃的晚餐，是我們這一次在德拉瓦唯一一次帶兩個小的上餐廳吃的一餐（從餐廳外帶或是我跟爸爸自己去吃的不算），主要就是因為弟弟很難掌控。但是Sofia一家跟我們默契很好，不但兩家有年齡相仿的孩子可以玩在一起，更因為我們深知身為小小孩的父母每天所要應付的挑戰，所以不管小孩們出任何狀況，我們都見怪不怪、從容應付，完全不需要擔心打擾誰的用餐情緒。這種感覺我很難具體形容，總之就是完全無壓力又自在的相處。這天弟弟還算乖，在餐廳高腳椅上坐了大半場，還吃遍薯泥、肉丸、花椰菜（難怪開心）。】

【吃過飯之後，我們就在附近的Outlet散步閒逛，大人們買東西，小朋友們照樣玩得很開心。我也無意中看到一雙平底帆布娃娃鞋在打二折，加上德拉瓦沒有銷售稅，一雙鞋只要一張十元鈔票就能帶回家，我霎時有一種撈到寶的感覺哪。】

【兩個姊姊共乘一部水上摩托車，弟弟只好跟動物們擠一輛車。】

至於其他時候呢，不管是外出還是在爺爺奶奶家，因為畢竟在不熟悉的環境，所以我總是得隨時留心兩個小的狀況，完全無法放鬆。尤其是咱們家浩然弟弟，自從七月初進入「分離焦慮」之後，明顯黏人很多，在不熟悉的爺爺奶奶家情況更嚴重，只要看到我就要纏著我抱，讓人很頭痛啊，我一方面得安撫他，一方面還要製造機會讓他多跟爺爺奶奶相處，同時還得應付奶奶時不時的暗示以及育兒建議，說她的兒子們小時候沒有這種情況，大兒子小時有一陣子很愛哭，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搞到自己臉色發青的地步，但是他們還是用「讓他哭個高興」的方式，說幾天就把他的行為糾正過來了等等。我嘴巴上回說醫生說分離焦慮是嬰兒正常的發展表現，小嫣子小時候也經過這一段等等，心裡的OS可長了，想說她兩個兒子小的時候都是她自己帶，也沒有需要去不熟悉的環境接觸平常沒有在接觸的人（因為我婆婆跟她自己的婆婆並不親哪，所以沒啥往來），哪有什麼機會體驗「分離焦慮」，至於「讓他哭個高興」，因為跟我自己的育兒理念大相逕庭，就更不必多說了。而且我很想提醒她，這段故事當年在小嫣子一歲左右正在經歷分離焦慮回紐約過聖誕節時，我已經聽過了，當初的情形幾乎是一模一樣，可小嫣子過了那個階段就好了啊。這次到爺爺奶奶家，小嫣子雖然有大半年沒有見到他們，照樣跟他們親的很，爸爸媽媽在不在她都無所謂，所以這跟教養沒有必然關係吧。當然，這一大串身為好媳婦的我怎麼可能說出口呢，加上我們已經住得夠遠了，平常沒有機會密切來往，這些話就更不必說了，只是那種無形的壓力還是很惱人啊。

【除了抱怨，也得要來平衡報導一下。爺爺奶奶為了兩個小的要來，花了很多心思準備，尤其是小嫣子，除了小玩具、著色遊戲本等防無聊的基本款之外，他們也準備了不少可以祖孫同樂的活動和材料。像是一起做蛋糕，爺爺奶奶還買了一套小廚師服給小嫣子，另外對美術很擅長的爺爺，也帶小嫣子畫畫、描圖著色、玩石頭彩繪，向來對著色沒有太大興趣的小嫣子，在德拉瓦的兩個禮拜，空前的完成了不少著色作品，在質與量上都遠遠勝過之前，讓媽媽我好生驚訝。就像照片裡的這幅畫，是爺爺描的圖，再由小嫣子用粉蠟筆上的色，我覺得很不錯呢。】

至於小嫣子，雖然已經沒有「認生黏人」的問題，但是因為新環境以及跟在家不一樣的作息， 還是多多少少難免有一些狀況，而且公婆家是新房子，我特別小心，可憐的小嫣子三不五時就被我念「不要做這個」、「不要碰那個」，加上遷就公婆的飲食及生活習慣，很多時候不管小嫣子喜不喜歡我都得強迫她做她不習慣或者不想做的事，搞得她常常覺得委屈，我也神經緊繃，做夢都夢到在家裡自由自在的生活啊。偏偏公婆家雖然名為位於海灘小鎮，實際上離海灘和熱鬧的地方，尤其是最受歡迎的那一處，還有五、六英里的距離，而且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唯二的主要幹道常常塞的很嚴重，看起來沒那麼遠的距離，開上大半個小時都是客氣的，搞得我們每次想到要去海邊就很沈重（更別提熱得要死的天氣了），但是不去熱鬧的地方，這兒可是要什麼沒有什麼的啊，出了公婆家社區的景色是什麼呢？是玉米田哪，雖然不至於人跡罕至，但是對習慣都市生活的我來說，還是很不可思議的。總之就是出門壓力很大，不出門我也輕鬆不起來，最後只好又回到社區俱樂部去游泳泡水了。

【這天的行程是搭船出海賞鯨豚，是爺爺奶奶在我們到達之前一個多月就預訂好的行程。那天同樣是熱得要死的天氣，一點半出發的船，我們十二點半多就到了（我公婆都是凡事寧願早不願遲的人，所以出門預留的時間非～常～充裕），光是在碼頭等登船我們就在烈日下站了至少半個小時，連平常對冷熱很無感的兩個小孩都受不了開始心浮氣躁。這兩張都是剛到的時候、大家心情都還挺好的時候照的。】

【小嫣子跟著爺爺奶奶坐在視野比較好的樓上，我則毫不猶豫地帶著弟弟選擇樓下有遮蔭的甲板。開玩笑，要裝好媳婦是一回事，要我坐在太陽下曬四個小時又是一回事。沒錯，賞一趟鯨豚要四個小時，後來想想我當初也很敢，對這種對小小孩來說風險很大的行程也沒有意見，完全沒有考慮在船上可能發生狀況（暈船、哭鬧、無法安撫等等），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還沒有，只有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我想我應該是經過飛行的震撼教育，完全豁出去了吧。】

【不過，我們的運氣很好，弟弟一上船沒多久就喝一瓶奶，然後睡著了。這一覺除了中間有小小醒來一下，居然一路睡到將近四個小時的航程尾聲，想來是船行的起伏和海風的吹拂讓他特別好睡。而小嫣子四個小時都跟著爺爺奶奶在上層，我難得落得清閒，所以即使整趟只遠遠看到幾隻海豚，鯨魚半條沒見，我還是要給它一個讚。】

說了這麼多，其實這些充其量不過是難搞媳婦的碎碎念，只要換個心境退一步，就算沒有海闊天空，也不至於難以忍受，這趟旅行真正讓人生不如死（最好是有這麼嚴重）的部分是來回的飛行加車程。前面說過，我公婆住的地方以我的標準跟鳥不生蛋差不多，雖然附近的海灘到週末倒是人潮洶湧到一個誇張的程度，可我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人可以忍受在華氏九十幾度、一百度高溫的大太陽下逛海灘，這種事給我錢我都不願意去做哪，好了，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公婆家因為不是在主要都會區，所以附近的機場都是區域機場。從舊金山出發，除了航空公司的選擇少、價錢貴，幾乎都要轉機，而最近的都會大型機場就是車程約兩個小時的費城，再來是兩個半小時左右的馬里蘭巴爾的摩機場跟車程三個小時的華盛頓ＤＣ。要我在轉機跟長途車程這兩個痛苦的選項中選，我還是寧願開車，開車畢竟只有我們一家，小孩在車裡吵翻天了我也不用害怕妨礙到誰，而且車是自己開總是比較有彈性，想開快開慢還是停下來休息都可以自己控制，所以我們不需要考慮地就選擇直飛以及飛行時間最少的選項，即使這代表了飛了五個小時下飛機之後我們最少都得再開兩個小時的車。而最後我們選了最遠的ＤＣ達拉斯機場的原因，純粹是因為Virgin America在這個機場的航班較多，而我們打定主意只飛Virgin America（打死我也不坐聯合），這個堅持可是我們用血汗換來的經驗（見這篇）。

這個決定事後證明是這整趟旅行我所做出最高明的決定了，至於為什麼就讓我先賣個關子，把苦水先吐完。在出發前我們其實就很擔心弟弟在飛機上不配合，所以我們到處去徵詢有經驗的爸媽朋友們的意見，帶足了（希望）能夠分散弟弟注意力的玩具以及零食。我們的去程選了紅眼班機，打的如意算盤是兩個小的到了晚上睡覺時間，再怎麼不甘願也應該會不支倒地，結果這個考慮只對了一半，兩個小的的確睏得要死，但是在飛機上卻怎麼也睡不好，尤其是弟弟，上了飛機先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喝了奶勉強睡著了，沒有兩個小時就起來了，而且再也不肯睡了，可是他還是很睏呀，結果當然就是當場給我們發起脾氣來了，我用盡各種方法都沒用，最後是靠爸爸抱著他在後面走道上來回走了至少半個小時才安撫下來，然後在降落之前終於體力用盡放棄掙扎地睡了一點。而姊姊呢，剛開始還睡得不錯，後來弟弟的哭鬧躁動把她吵醒之後，不知怎麼她就發現在小小的位置上睡很不舒服，完全沒睡飽的她不用說也很不開心，而且半睡半醒的狀態下道理完全講不通，我只好盡量安撫，雖然她沒多久就又睡著了，可是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穩。至於爸爸跟我，不用說，不但幾乎沒有休息到，還被兩個整得疲於奔命，骨頭都要散了。

【小嫣子窩在座位上睡其實看了就不是很舒服，但是要我讓她睡地上，我還是有很深的心理障礙（總覺得飛機地板上的細菌病毒特別多啊）。其實我知道最好睡的其實是汽車安全椅（是的，有文有真相），當年我們只有一個小朋友的時候，拎一個汽座上飛機不是問題，但是現在有兩枚小的，光顧他們就七手八腳的，哪有可能另外再扛汽座上飛機？】

【弟弟睡成這樣的和平時光來回都不到兩個小時啊。】

但是下了飛機只是另一段苦難的開始，ＤＣ的達拉斯機場設計得很莫名其妙，先是提領行李的地方跟航廈完全是分開的，旅客必須下樓搭乘機場捷運列車到另一棟航廈才能提領行李，我們帶著兩個小的和大包小包一會兒坐電梯、一會兒搭電車，好不容易領到行李，才發現從這兒到租車公司的停車場必須轉搭接駁車才能到，這個接駁車不是無障礙的機場捷運電車喔，而是必須真真實實走到航廈外面等租車公司的小巴士，然後把行李一件件搬上去的那種，雖然我們已經盡量輕裝簡便，但是帶著小孩出門再怎麼簡單也還是大包小包好幾件。我到後來才知道，像舊金山那樣有高架電車接駁各個航廈、停車場與租車公司的機場，其實並不多見，但是我想像達拉斯有這麼不方便設計機場應該也不多吧。

等到好不容易租到車，把汽車安全座椅安裝好（是的，我早就是汽座安裝達人了，不管Infant、Convertible還是Booster Car Seat，通通難不倒我）、行李小孩都裝上車，我們離目的地還有三小時的車程啊。可憐的爸爸，在經過飛機上的震撼教育、機場裡的折騰、以及上上下下搬行李的鍛鍊之後，還得要挑戰在零睡眠之下開三個小時的車。我們先在麥當勞隨便買了早餐和咖啡，補充體力以及咖啡因，兩個小的一上路沒多就睡著了，而我雖然有心要想跟爸爸「共患難」，無奈力有未逮，一個多小時之後還是昏迷了。

這是去程，回程並沒有比較好。我們中午過後沒多久就出發了，先是同樣得開三個小時的車到機場，因為是白天，兩個小的即使在車上無聊睡了午覺，也只耗去一個小時左右，剩下的漫漫長途姊姊還好，弟弟到後來一整個坐不住，開始抓狂抗議，但是在車裡除了玩具和食物，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安撫他，而弟弟更是打定主意除了離開汽座，絕對不停止哭鬧，所以到機場前的最後十五分鐘車程，我們就是在弟弟的哭聲中度過的。等到終於還了車、坐了接駁巴士到航廈（對，還包括行李搬上搬下）、又坐了機場電車到登機口，連飛機都還沒看到，我們已經精疲力盡了。我們回去的班機是東岸時間下午六點半起飛，航程因為地球自轉加上氣流的關係（吧）比來的時候多一個小時（眼神已死），在飛機上弟弟雖然沒有怎麼哭鬧，可是小傢伙並不安分，不管姊姊在做什麼都要爬過去湊熱鬧，惹的姊姊哎個不停、抱怨連連，我們只好手忙腳亂的拿出其他家當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同時還得跟這個很有力的傢伙角力，免得他到處亂爬，飛機起飛不過兩個小時我已經覺得我的肩膀酸痛地快斷掉了。

【回程我們直接請出iPad大神把姊姊完全搞定，什麼貼紙書、著色本、遊戲書，通通讓位。而弟弟就沒有那麼好打發了，他雖然也對3C產品有很高的興趣，無奈小傢伙還太小只會破壞不會真的使用，不然我們大概也會直接發一個平板給他吧（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沒有太多理智的選擇的）。】

這段將近六個小時的航程唯一的亮點就是到最後兩個小時，習慣東岸時間的兩個小的終於受不了周公的召喚，不情不願地睡著了，我們兩個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不過這點的壞處是，降落之後兩人還是睡意濃厚，尤其是小嫣子（弟弟反正不用自己走沒有差），對於下飛機還得要走去拿行李、坐車這些打擾他們睡眠的事非常不耐煩，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不讓爸媽有好日子過的意思。等到我們好不容易回到可愛的家，已經是西岸時間將近十一點，東岸凌晨兩點了，把兩個小的送上床、稍事整理一下，終於躺上床的時候，我腦袋裡莫名地跳出「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非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兩句話，我想我已經浴火重生了。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還是自己的床比較好睡啊。】

看到這裡你是不是已經忍不住為我們掬了一把同情淚呢？

那我再來繼續加碼大放送兩則悲慘小故事吧！（人生是可以有多慘？）

先說比較溫馨的。話說我們當初回程決定訂傍晚的機票，除了把車程考量進去，也想說讓兩個小的累一點，接下來幾天都會早點睡，加上東西岸時差，在爺爺奶奶家總是將近十一點（西岸時間八點）才睡的兩人，回家後要達成我們夢寐以求的八點上床完美時間，應該很有希望。沒想到現實與夢想總是差十萬八千里的，去的時候調時差完全不費吹灰之力的兩個傢伙，回來當然也不會就此轉性，我們回來的隔天兩人就像這中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復到九點上床還拖拖拉拉，搞到十點才睡也稀鬆平常的作息，我想無縫接軌大概就是同樣的意思吧。

好啦，這點只能算我們想得太美，其實沒有多慘，真的慘的呢，是我們出發那個晚上。那天我們特別請週間都會留在舊金山當我們鄰居的Kim阿姨（艾莉阿姨的姊姊）送我們去機場，我們打的主意是由Kim開我們的車，而我們就不需要煩惱叫車也不必張羅兩小汽座的文題，加上Kim的公寓離我們的停車場又只有一個路口的距離，完全方便的不得了，是一個完美的如意算盤啊。不過，沒錯，這麼美的如意算盤就是能夠出錯。到了傍晚，Kim依約來我們家，我們還很愜意的一起吃了晚餐、做了最後的整理，就當Kim跟我們家爸爸一起去車庫拿車的時候，赫然發現車子居然完全沒電（後來發現是之前小嫣子放暑假第一天爸爸開車帶她出去玩，回家的時候這小妞玩車頂頂燈，把它從原本的關門後自動熄燈撥到持續亮燈的位置，車子的電就這樣消耗完了），我聽到的時候只覺得晴天霹靂（好啦，也沒那麼誇張）。可是我們車上沒有接電的電纜，那時叫緊急道路救援也來不及，因為汽座的關係，叫車也不是像搭計程車那麼容易，在那個當下我腦海裡轉過好幾種情形，其中一個就是趕不上飛機、去不成德拉瓦啦（現在想想，那其實不是個壞結局啊）。好在Kim那個禮拜把她的休旅車開來舊金山，還剛好停在她公寓附近，於是我們當機立斷，由Kim回去取車，我則爭取時間，到車庫裡把汽座從我們的車子上拆下來，再搬到她的車上，在微弱的燈光下憑著腎上腺素的加持，快速的把兩個不同牌子也不同種類的汽座裝好，再開到樓下上行李、小孩，然後出發到機場，這一切居然在短短的二十分鐘裡完成，比阿湯哥的手腳還快啊。最神奇的是我們到機場居然離登機時間還有將近半小時，讓我們莫名多了時間到處晃，我想我應該慶幸最近剛剛幫兩個小的升級汽座，所以重新練習了一下拆裝汽座的流程，不然在那麼短的時間裡不看說明書，要拆還要裝，我想我可能直接放棄吧。

【歷經一番艱辛，我們總算到達機場。小嫣子照例拉著她的貓頭鷹旅行箱，裡面都是應付姐弟倆在飛機上所需要的法寶。沒入鏡的我身上只有一個背包和一個登機箱，另外托運了一隻大箱子，從照片上看，我們這次旅行其實還算輕裝吧。不過到了ＤＣ機場要搬上搬下的時候，就不這麼覺得了。】

好了，我們難忘的暑假之行終於結束了。

最後回到剛剛賣的關子，這趟旅行本人做的最高明的決定，除了決定飛評價遠遠勝過聯合等美國老牌航空公司的Virgin America之外，就是我的劃位策略了。其實這個策略不是什麼新把戲，我從小嫣子飛第一趟紐約就開始使用了（有文為證，這篇跟這篇），這次用的只是升級版。我們一家四口這次飛東岸，一共買了三張票，弟弟還沒滿兩歲，飛美國國內線可以選擇免票，當個膝上乘客。其實很多父母在小朋友一歲左右、很難安份地待在爸媽腿上之後，寧願花錢買一張票確保小朋友也有位置，而我們為了省錢決定賭一把（很敢）。我們這次航線的飛機，是很常見的三加三座位，也就是中間走道，兩邊各三個座位。我們有三張票，可以劃三個位置，不過，我們並沒有選擇連續的三個位置，而是同排的兩個靠走道的位子加上一個靠窗的位子，也就是特別空下一個中間的座位沒有劃。這個進可攻退可守的策略依據的重點在於一般人除非有人同行，大多不會優先選擇坐中間的位置，所以我們空下來的中間座位，只要在飛機沒有客滿的情形下，有一半一半的機率會是沒有人要選的，如此我們就多了一個座位可以運用。就算真的運氣不好有其他乘客劃了這個位子，我們登機之後總是能夠用走道隔壁的那個座位跟他換，一般人碰到這種情形，突然能夠免費把中間的位置換到走道的位置，十個有九個半都會欣然接受，剩下那半個就算真的對中間位有著一般人無法想像的迷戀，在被兩個小孩左右夾攻之下還能夠不改初衷、另尋其他中間座位的大概沒有了。

當然，這個策略成功與否最大的關鍵就是飛機的客滿度，而這個就跟航空公司有很大的關係了。別的國家我不知道，但是在美國，國內線的市場競爭很激烈，每一家航空公司對於供給與需求都算得很仔細，沒有必要不會增闢航班，而每個航班超賣的情形也多多少少都有，就看航空公司想錢想瘋的程度。根據我們以及友人們的經驗（是的，還是這篇親身血淚），聯合算是瘋狂中的瘋狂，而Virgin America就好很多。再來呢，幾乎所有航空公司都有一個不曾對外明說的做法，就是隨著航班日期的接近，航空公司會悄悄地「暗崁」一些座位，有些是有正當理由的「保留位」，但是很多只是為了營造「班機很滿、剩下座位不多」的假象，除了用「物以稀為貴」的心理刺激銷售，更重要的是讓劃不到好座位的乘客願意掏錢買加價座位（有些航空公司的加價位是靠安全門的位子，有的是經濟艙前排，也有的是特別規劃的較寬敞座位區等等），我們的來回兩個航班都是起飛前一個月劃位圖上一般經濟艙就只剩下少數中間座位了，而我特別空下來的中間位也都是標為已劃位。但是等到真的登機時，飛機不但沒有劃位圖上看來的滿，我們的中間座位也是空的，去程甚至連走道另一邊的中間位也是空的（所以我們幾乎可以使用五個座位），而且我們的座位去程是機翅上的第十四排，回程是第六排，都算前面，所以說航空公司根本是唬人的呀。我們用這個策略來回都奏效，弟弟也有自己的位置可躺平，真的幸運得不得了，可惜家有在飛機上不願意睡覺又不安分的小孩，就不是多一個座位可以解決的難題了。

我們下次去德拉瓦會是何年何月呢？我猜得看我的健忘程度（所以才要寫這篇時時提醒自己毋忘在莒啊）（什麼態度），在那之前我還是快樂地享受舊金山舒適的夏天吧。九月可以預見會是我們家很忙的一個月，到底我們忙什麼，就讓我留待下一次再來長篇大論一番吧。